星义探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最后才问:“一百两,送我出城,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金南芸笑。此时,外面又有巡逻衙役经过,金南芸让星义从铺子后门离开,街尾的茶寮再见。星义先行离开,浮生连忙问自家夫人:“夫人,您为何……”“嘘。”
金南芸让浮生小声些,等确定星义当真走远,才道:“我自有主张。”
浮生皱眉:“夫人如此,若是柳先生与容大人知晓了,怕是要……”“枉你学了不少功夫,你不知晓,这人的周围早已遍布镇格门暗线?”
“什么?”
浮生一愣,赶紧看看周围,却什么都没看到。金南芸道:“别看了,省的泄露。”
浮生不解:“夫人如何知晓?”
金南芸:“柳蔚以为我当真看不懂她那些比比划划。是了,刚开始的确不太懂,但这么几天下来,总摸会了一两个手势,虽说也不是全明白,但一句话,连猜带蒙也能理解。”
浮生苦笑:“那若是猜错了……”“猜不错。”
金南芸说:“柳蔚那个坏性子,能搁着一个心头大患,在城里头乱跑?别忘了,小黎现在还没行踪,柳蔚就不怕这死士掳走小黎?不事先查探一番,柳蔚如何放心!”
“小黎公子不是让容都尉藏起来了?”
浮生道。金南芸:“是啊,你我局外人都看得出,指定就是容都尉藏的,可柳蔚到底怎么想的,谁知道。”
浮生不说话了。金南芸又道:“总之,我就算将这死士送出城,也不怕他跑掉。容都尉那里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反正,只要容都尉明白,就够了。”
浮生不明白:“夫人您要容都尉明白什么?”
金南芸垂下眸子:“明白我等不及了。”
“嗯?”
浮生还是不明白。金南芸却不说了,但心中思考,那位都尉大人最近的眼睛都盯着柳蔚,自己这番暗示,都尉大人真的能收到?若非实在心急,金南芸也不想如此。今日早上,看到柳蔚与容都尉打手势,感觉两人是在计划明日要出什么大事,手势太复杂,没看明白。但却隐约却看出是在谈什么“无头女尸”“缉捕”之类的。那女尸的案子已经破了,这个金南芸是早就知道的。凶手一直都在镇格门的监视中,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抓捕,一是因为柳蔚想报复报复柳逸,让柳逸多吃点苦头;二,则是这件案子牵扯了一些深不可测的情况。立刻抓捕,会打草惊蛇。所以,要再三斟酌。金南芸不管那凶手是谁,但之前已经猜测,那无头女尸之所以在他们柳家的货物中,必是因为游氏从中作梗。所以游氏的身份,就是金南芸现在最想知道的。几日下来,金南芸几乎每日都要明示暗示容都尉一番,询问游氏的情况。但眼看真凶就要抓捕,游氏和柳逸就要无罪释放了,容都尉却还没有给她一个答案。今日也是运气!恰好就遇见了那急于出城的死士,这才计上心头,便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容都尉,他若不告诉她,那她便可用自己的方式查。她要让那位容都尉以为,她找上那死士,是用游氏的身份,与其交换,方送其出城。但金南芸实则并没这么做,哪怕她迫切的想知道游氏到底是什么人,但她也没有向敌人打听的意思,又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是敌是友,她还是能区分的。而现在,她已经与这死士分开了,约定了一会儿在茶寮见面。金南芸现在会慢慢的去茶寮,如果那些背地里的暗线,去询问了容都尉,而容都尉在她进入茶寮之前将她叫回去,那就是容都尉明白了,她的计策也就成功了。至于那个死士怎么办……无所谓了!这些金南芸没有与浮生说,说了浮生也不懂。出了书铺,带着浮生,一路往茶寮而去。而此时,沁山府衙门内。柳蔚支着脑袋,看着手里一本杂书,一边看,一边时不时的嗑两颗瓜子。容棱则在旁边看着案卷,看一会儿,用朱砂笔,在上头点上几点。手边的热茶慢慢凉掉,柳蔚觉得口干了,便将自己已经放凉的茶,往前面推了推,推到容棱的案卷旁。容棱瞧见了,摸了摸杯子,对外头吩咐:“上茶。”
守在门口的下人很快便进来,刚要将茶壶拿走,却听到周围响起一声“咯噔。”
下人愣了一下,抬头张望,还没发现那声音究竟从何而来,却先听低沉的男音,问向他:“有事?”
下人忙摇头,低着头,匆匆退出。而下人一走,容棱起身,却是走向窗棂方向。柳蔚又磕了一口瓜子,眼睛顺着容棱的身影飘过,却只看到他背对着自己,与窗外之人交流。柳蔚不管,继续看自己的书。容棱很快回来,此时,送茶的下人也将热茶重新送来,亲自给柳蔚沏了一杯,容棱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柳蔚抬眸看向他,手比划了一下。容棱道:“小事。”
既然说是小事,柳蔚也懒得管了,挥挥手,让他走吧。容棱将案卷随意放在柳蔚手边,这便离开,可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回头问柳蔚:“明日那事,是几时?”
柳蔚想了一下,双手比划——黄临应该是趁着清晨去找四姑娘,卯时左右,黄府亭奠底下的尸体,是下午。容棱点头:“那明日中午,有空?”
柳蔚刚想说有空,可想了一下,便看着容棱,比划——你想做什么?不怪柳蔚杯弓蛇影,毕竟有些人,再傻,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上两次,想到前日,容棱也问她晚间有没有空,她刚说有空,他就把她带到郊外,找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山,非说要跟她看会儿月亮,柳蔚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的约会技能,总之,非常不实用,最后看了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到最后,还是容棱抱她回来的。有了上次的经验,现在她学聪明了,没问清楚事,不能乱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