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也不是什么作用多的药草,这种万里草平日长在沼泽附近,也只是供一些深林畜生食用。用来做药材的,实则少之又少。因为药材的不足,小黎痛彻心扉的放弃了这项研制。但毕竟当初也算是抱着那散功粉的配方睡了一个月的,如今看到实物,再结合到自己方才那么束手无策的被一个比自己还矮的小丫头抗走的悲痛经历,小黎总结出来,这个,多半就是散功粉。一想到自己没研究出来的东西,竟然被别人研究出来,还用在他身上,小家伙顿时不开心了,鼻尖都皱起了起来,很生气的摸样。小孩子的心性是直白的,但大人却想的更深远。柳蔚将那药粉反复看了好几次,嗅了好几次,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的确是散功粉。那么问题来了。万里香,这种在沼泽中才会出现的药材,这种一瓶散功粉至少需要三十几株万里香的分量,能这般轻易的被一个小孩子当玩物一般随便使用。这是否说明,他们拥有很多的万里香?而纵观整个青云国,万里香最多的地方,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岭州。那个小女孩,是来自岭州的。纪家,就在岭州。一连串的因果,令柳蔚烦乱的心没有平定下来,反而更紊乱了。小黎看出娘亲的不妥,短短的手指抬起,去揉了揉娘亲紧皱的眉峰。柳蔚抬眸,看着儿子。就听小黎软软的说:“爹,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打不过那个小妹妹,我只是让着她,这个散功粉的功效时间,不到半柱香。她把我搬上房顶的时候,我就可以打她了,我是让着她,才叫人的。”
小黎说的很正经,一脸小哥哥的姿态,这么看起来,显得特别高大。柳蔚笑了一下,点点儿子的鼻尖:“可你都哭了啊。”
小黎擦了擦眼睛,很正经的说:“这个……这个东西,熏眼睛的。”
小家伙说着,更委屈了,小嘴一瞥,就红了眼眶:“那个小妹妹很不好,她要打就打,要撒药就撒药,可怎么能撒别人的眼睛,我要是瞎了怎么办?她是坏孩子,我不跟她一起玩,我再也不理她了。”
、小家伙说着,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脑袋一埋,就埋进娘亲怀里,怎么也不出来。柳蔚抱着儿子,将儿子推开一些,这才仔细看到,小黎的眼睛发红,果真不止是哭红。眼睛周围围了一圈儿的血丝,一看,就是受伤了。这么小的孩子,哪怕平日再熊,再野,但眼睛受伤,谁能忍住。柳蔚当场就有些气,起身,直接就往回走。小黎擦着眼泪,满脸通红的跟在娘亲屁股后面。可走了两步,柳蔚又停下,一个刹车,小黎也一下撞娘亲腿上,捂着鼻尖,停了下来。柳蔚站在原地沉默一下,牵着儿子,再转头,朝客栈走去。回到客栈,上了二楼,推开房门,房内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柳蔚退出房间,二话不说,朝着容溯的屋子走去,也不敲门,猛地将门一推,就推开了。屋子里,正在写信的容溯,脸色一变,快速将手中信纸捏成一团,火速就着桌上的蜡烛烧毁,这才一脸怒视的瞪着柳蔚。柳蔚没管他写什么密信,要做什么地下工作,只扬着下巴问:“容棱在哪儿?”
容溯脸色更黑了:“这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我就是来问你的,容棱呢?”
容溯气笑了,这些人,是不是都当他是好欺负?昨夜容棱发病,今日眼前这人又发疯,好端端的,还都冲向他来。他与他们,有何干系?容溯一言不发,没有说话。柳蔚皱起眉头,两人静静对视一会儿,柳蔚抿着唇道:“见了他,带句话,就说他儿子被人欺负了,让他赶紧来!”
容溯微妙的眼神从柳蔚身上,再挪到了柳蔚脚边的柳小黎身上。小黎还因为眼睛痒,伸手想去揉,根本没注意听大人们的对话。容溯就这么看着柳小黎,然后看看柳蔚,再看看柳小黎,再看看柳蔚……柳蔚说完话,就带小黎离开,路上还叮嘱:“不要揉了,不干净。”
而他们一走,便留下容溯僵硬的站在屋内,面色复杂的看着大门方向。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容溯上前,想去关上房门,就见外头走廊,容棱就站在那里,正双手环胸,一脸悠然的看着楼下,客栈大门的方向。容溯保证,方才的话,容棱也听到了。容溯实在忍不住,冷笑一声,不阴不阳的吐了句:“已经成你儿子了?”
容棱扫了容溯一眼,清冷的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深意:“那本就是我的儿子。”
容溯懒得理这个三哥,关门。而在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却听门外,容棱淡淡的飘来一句:“信上,考虑好该如何写。”
容溯手指一顿,眼神锐利的透过门缝,看向容棱。容棱却已经抬步,往楼下走去。不管柳蔚接触钟自羽这事该如何教训,儿子被人欺负了,还是大事。容溯看着容棱消失的身影,目光深了深,关上门,他又看向桌上那已经烧成灰烬的信纸,薄唇紧紧抿着。看来,镇格门人,果真无所不能。容棱竟连他打算书信京都之事,都知晓了。而至于写什么,容棱这是提醒他,不要在这个关头,凭空动作,导致引火烧身?倒不想,容棱还有一番好意。只是,这是个机会,便是火烧焚毁,这个机会近在眼前,他又怎能不行动一下?想到这里,容溯重新坐回凳子上,拿了一张新纸,重新书写起来。可刚刚写了个前缀,就听床榻底下,传来闷声。信纸被压到其他宣纸之下,容溯转身,低低唤了一声:“出来。”
床底发出更大的声响,接着,身穿素衣的男子走了出来,拱手,行礼,恭敬的道:“七王爷,您托付要找的人,像是,找到了。”
容溯眉头一蹙,最近,他下了两道命令,寻两个人。宫女黄儿,与小妞。容溯希望,是前者,若那黄儿到了他手里,那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只会更加事半功倍。却听那男子低低的道:“是与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小妞,有人,像是发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