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挽留她?容溯果然蹙了蹙眉,横目过来,扫了柳月一眼。柳月嘴角轻勾,心中隐有得意之色,面上却不显什么,只是说:“将来之事,谁又知道,只是姐姐说的也对,这无名无份的,小女也的确不好日日缠着七公子与诸位,确是叨扰了。”
容溯道:“我不嫌你。”
嫌了,柳蔚就不来看妹妹了。柳月嘴角的笑意扩大,脸颊开始泛红。柳蔚沉默的看着这两人,脑中还在想着,一会儿要如何拖延应对过去。而柳蔚还未想到主意,那头小二已经在布膳了。容溯起身走过去,柳月与柳蔚只得跟上。大妞小妞在房间照顾小黎和珍珠,容棱与“柳公子”都不在,这顿晚膳,便只有容溯,柳蔚,柳月三个人用。巨大的餐桌,摆了不少菜色,柳蔚只看了一眼,目光便冷了下来。柳蔚看向柳月,柳月却并未看柳蔚,只是笑着为容溯布筷,嘴里还道:“这些都是最新到的水产,是小二特地推荐的,七公子尝尝这西湖醋鱼,还有这红烧仙贝。”
柳月的殷勤的将自己觉得好的菜色,都推到容溯跟前,末了,似乎觉得冷落了柳蔚,柳月索性直接伸手,将方才说的那两样菜,都夹到柳蔚碗中。柳蔚看着碗里转瞬便堆满的菜色,没有动筷子。容溯瞧见了,问道:“不合胃口?”
柳蔚笑了一下,对容溯摇摇头,捏起筷子。柳蔚那苦笑的表情太明显,容溯眉头微蹙,按住柳蔚的筷子,冷冷的道:“不愿吃,无须硬撑。”
说着,对小二道:“问问这位姑娘,想吃什么。”
小二忙过来等着记下。柳蔚却只是摆摆手,说道:“菜色都好。”
容溯看了柳蔚一会儿,没有作声。柳月便道:“怎的,姐姐是不爱吃这些吗?记得在京都时,妹妹也瞧过姐姐吃鱼虾,应当是能吃才是,莫非有何忌讳了?姐姐直说便是,妹妹下次定然记得。”
柳月一脸担忧的道完,那诚恳的模样,若非柳蔚知道其本性,还怕差点当真了。柳蔚没说什么,若是往日,柳蔚也不介意直接揭穿柳月这些小心思,只是眼下,情况特殊,便是想说,也得掂量掂量,自个儿沉默下来。其实这些菜式都没问题,柳蔚没什么忌口的,就像柳月说的,以前在京都,自己偶也会吃鱼虾,只是,那却是在暗处,极暗之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柳蔚的脸上有“伤”,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有极大疤痕之人都清楚,忌吃颜色重的食物,是根本。眼下柳月点的这些菜,一样比一样颜色重,况且,还是海鲜,虽然现在吃海鲜不会对伤势有影响,但海鲜会令本就受过伤的地方膨胀,肿胀,进而变得更难看。柳蔚不想猜测柳月是不是故意为之,因为答案必然是肯定。在这间客栈住了好些日子,柳蔚对这里的餐单一清二楚,没有这样满桌子,全是烧伤患者不该吃的食物的,除非,特别交代。眼看着柳月还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柳蔚也不说什么,只是给自己盛了一碗汤。炖鱼汤很鲜,柳蔚一口一口的喝着,面纱翻飞之下,对面的两人,隐约能看到她脸上那其丑无比的伤痕。柳月嘴角轻轻扬着,偏头看了男子容溯一眼。却见容溯面无表情,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冲击。也是,在京都时,七王爷不就知道此女丑不堪言了么……心中笑着,柳月又将几样酱油最重的菜色,推到柳蔚面前,嘴里说着:“这几样妹妹都尝过,好吃极了,姐姐可要多吃点。”
柳蔚扯了扯嘴角,心说自己幸亏脸上没毛病,否则,这次还真让柳月给不声不响的坑一把了。容溯似乎依旧没瞧出头绪,实则也不奇怪,男人,尤其是位高权重,心中只有朝堂野心的男人,对这种女儿家的细致事,向来是不清楚的。女人都爱重容貌,以前在柳家,柳沁就是手指头割破一点,也会七八日的不用含酱油和醋的食物,就是怕手指头不好看。不过大概也就是小女儿心思。柳月整来整去,也就只有这种程度。柳蔚心想,若是自己想整一个人,怕是,便不会这般委婉了。一餐饭吃了一半,柳蔚便不用了,容溯也停了筷子,正要说什么,就见门口进来一道熟悉身影。柳蔚提了提精神,看着趁夜而归的容棱,眼睛亮了亮。容溯也看到了容棱,但他第一时间转头瞧了眼柳蔚,见其面上明显的雀跃,抿了抿唇,神色难看。这两人,是有婚约的。哪怕赐婚还未下来,但两人彼此都清楚,而这次定亲,柳蔚并未像上次一样,明显排斥。那便说明,柳蔚也是心属容棱的。这种被比下去的感觉,很不好,容溯将筷子一放,沉默的盯着柳蔚,等柳蔚能看向自己。可柳蔚已经被容溯耗了一整日,耐心全无,因此,柳蔚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只有容棱。等容棱来救她。这个节骨眼,柳蔚还哪里有心情去看容溯。所以,柳蔚一个斜目都没朝容溯扫过去,依旧专注的盯着容棱,眼中充满期盼。容溯声音发沉的问:“你想见他?”
柳蔚一愣,这才看向容溯,问道:“什么?”
“特地前来,便是为了他?”
容溯声音已经冷得不行。柳蔚觉得容溯这突然的情绪转变,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道:“不知三……三公子也在,自该请安一番。”
说着,柳蔚便起身,直直又稍隐晦的朝容棱走去。可她刚走一步,手腕便被容溯立即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