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柔将人送到入住酒店后,同谢月棠说了一下演技课程的安排,便又匆匆开着车离开了。金牌经纪人似乎有忙不完的活计,总是在她不知道的背面做细细的安排。谢月棠翻看着课表,只觉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像蚂蚁一样的爬来爬去,怎么都不进脑子。眼前不断浮现着小树林的画面,惹得她心烦意燥。算了,先去洗个澡冷静冷静。她刚解决完洗漱,房间里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打开门,沈南远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用那双深邃的凝望她。冷冽的雪松香味也随着风,送到了她鼻子里。明明是泛冷的气息,却把谢月棠刚消下去的燥热给拱了起来,热气蒸腾得她脸红。看见小娇妻,沈南远的怒火瞬间被平息,心态也随之变得平和柔软。目光一寸寸舔舐过她的香肩和微红的眼角,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喑哑。“下回开门前得看看是谁,难不成你要把这般模样给别人看?”
谢月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睡衣除了宽松些,并没有什么不适。她也不觉得有谁的武力值能打赢自己,再说了,正因为他在,所以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然而,他不知沈南远动情后,看什么都是歪的,双眼被糊上了一层颜色。见她不以为然,沈南远一边进入房内,啪叽一下关上房门,一边解释道。“这里的安保可不比你住的公寓,而且人多眼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一个不注意,保不齐就会被人拍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又传出恶心的谣言。”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怎么能容许这样的她被别人看见?“知道了。”
沈南远倒是觉得诧异,很少见她这么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指腹擦过她的脸颊,那儿红肿在慢慢消退,但沈南远的火气还在往上涌。“还疼吗?”
他都舍不得碰的女人,竟然被一个外人给打了?呵!肌肤相触时,一股麻麻的感觉也随之而来,一路从脊椎而上,直达大脑皮层。谢月棠觉得脸热不已,脑子似乎也被热气给蒸腾得转不动了。她镇国将军什么苦没吃过?因为一个巴掌被如此珍视紧张的场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忍不住眼睛也酸涩。明明不该觉得委屈的,明明她也拿到了把柄,当他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谢月棠不知为何,只感觉眼泪泛滥,内心软得一塌糊涂。想哭,想要倚靠。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安全感又在飞速消失着,让她觉得空虚不安。沈南远多敏锐的一个人,二话不说将人搂到了怀里,大手在她后脑勺安抚着。“不难受了,以后不会再有。”
抓着他衣襟的手不断收紧,谢月棠将头颅深埋其中,掩盖去此时的狼狈。太子爷甚少安慰人,少有几次的机会都是给谢月棠了,现在虽然还有些笨手笨脚,但好歹也算是有模有样了。他揉着她柔软的发,指尖刮过她敏感的耳尖,清甜的沐浴液的芬芳在空气中渐渐散开,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意志力。“我给你安排了些课程,你好好学。”
沈南远很想让谢月棠什么都不会,安心存活在他的掌心之中。可她既然想出去转悠,那必然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就像这次,他可以让高明雄放宽时间,也可以让张总杨雯等人吃个教训,但归根结底,要是谢月棠的演技一日不提升,日后这种事情还会有。他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地跟在她身边,难免会有疏漏,要是在此其间发生了什么,他可没办法像个超人一样穿梭时空,眨眼就来到。正因为了解这部剧的特殊性,所以沈南远笃定谢月棠日后一定会走上演绎道路,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只能攻克它。可他不知,在此时环境下,讲出这种话,落在他人耳朵里又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意境。谢月棠身形一僵,心中有一闪而过的刺痛。冷冽的雪松香味并不纯粹,其中似乎还掺杂了别的香味。她深深一嗅,就闻见玫瑰花的味道,非常典型的女人的香水,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一个人脸。仔细看去,是了,他还穿着和杨雯见面时的衣服。她忍不住想:到底是要怎么样的姿势,才能将香味染得如此彻底,经久不散?会像是现在这般的紧密拥抱吗?或者更深入?一抬头,他雪白的衬衫上还多了一抹红,是浅粉色的口脂残留。……他们在小树林中亲亲来着。杨雯的送吻没有落在他薄唇上,却清晰地印在了他的颈侧。刹那间,谢月棠能在脑海中完整地勾勒出当时的画面,是何等的缠绵悱恻。某种怪异的情绪张牙舞爪地冲出心底牢笼,如藤蔓疯涨般,眨眼就将心脏紧紧缠绕住,拖着它下坠,沉入冰水中。胸腔里酸气弥漫,那股味冲到嗓子眼,又涩又苦。想要她好好学习,是因为看到了对比吗?比起游刃有余的杨雯,她确实是个新到不能再新的新人。没有推开杨雯的拥抱,是因为他也觉得有可取之处吗?刚刚缓和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变得糟糕无比。谢月棠松开了手,脚步后退离开了沈南远的怀抱。离开温度后,空气中强烈的冷意袭来,冻得她发抖。“怎么了?不想学啊?”
沈南远还以为她在闹小脾气,觉得有趣,伸手又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要成长啊,不可以使小性子,多学点对你好。”
他的话语无疑在证实了,他承认两人之间的差距。言语化作刀刃,刺入谢月棠的心中,她觉得头痛又开始席卷重来,整个人都累得厉害。沈南远见她没回应,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又走近一步,想要弯腰亲亲她。电话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谢月棠顺势躲过,只要看见那个口红印她就觉得刺眼,更不喜他带着别人的味道与自己亲近。他还想不管不顾,然而电话铃声越来越急,仿佛催命一样地聒噪。沈南远无奈,拿起电话接通,甚至连好好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匆匆留下一句“公司有事,我先回去一趟,有空再来看你,你乖乖的”,就离开了。她不想乖乖的,当一个等待宠幸的姬妾。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谢月棠却在想:到的是公事急呢?还是私事急呢?是谁的电话,催促他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