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雨连声回道:“我当然相信你!”
看着陈文龙志在必得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咽饼似的将后面一句咽了下去。只是她们家一没钱二没权,便是要走关系都投告无门,进机关工作听起来简直像是痴人说梦。陈文龙看着何思雨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眼角还有些许潋滟。眼眶还红着,明明刚才是分外伤心,现在看着自己眼睛里却闪着柔和又坚定的光。内心更是感慨万千,幸好还有一次可以赎罪,补偿她的机会。“你好好坐会,我去做饭,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
何思雨连忙拦下他,夺过他手上的菜。“你的手是读书写字的手,怎么能做这些,况且你哪会烧饭啊,我来,我来。”
陈文龙被她说的愣住了,差点忘记。现在的自己应该是不会做饭的,做饭是后来自己独自生活的时候,慢慢学会的。可看着何思雨怀着孕还要做饭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连忙也跟到厨房,说是要学。“男人哪能进厨房呢,这都是我们女人的事儿。”
何思雨作势要陈文龙出去,陈文龙却义正言辞。“你现在怀着我们俩的孩子,什么男人女人的,你是家里最重要的人,一切都要以你为先,怎么有让妻子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做饭的道理?”
那个年代的女人,既要操劳田里的庄稼,又要操心一大家子的吃喝,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人打理。因为所有女人都这样所以也没想过有什么不对,别说怀着孩子了。就是生完孩子没两天就下地干活的也大有人在。何思雨哪听过这样的话,乍一听羞赧不已,连声说着:“别说了,别说了。”
心口却像被抹了口蜜,丝丝清甜直渗到心窝里。便也就不说什么了,让陈文龙留在了厨房里。殊不知这一留陈文龙就为自己做了一辈子的饭。这一顿,何思雨吃的极开心。只觉得怕是过年的菜色也不过如此了。更何况有陈文龙陪在自己身边,他不再闹着要离婚,反而关怀备至事事为自己着想。还有了孩子,哪怕日子过的清苦,对于何思雨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我们一会吃完饭一块去外面散散步吧。”
陈文龙一边给何思雨夹菜一边不经意的提起。“散步?”
小村子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大多遵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完一天的活计早就不想动弹了,哪有什么小资情调的时间出去散步啊。这个在日后司空见惯的词,在这个村子里是极陌生的。“可我还有许多针线活要做呢,你现在常常出门,我想给你做几双新鞋子,你这双穿的太久了,底子硬了,走路不舒服。鞋面也旧了,穿出去不好看。”
陈文龙知道,何思雨是怕自己去外面工作,穿着旧鞋子觉得丢脸,会被城里的人看不起。她向来就是这么一个细心又贴心的人,哪怕她过的紧巴巴的也不曾委屈了自己。而且手工做的鞋麻烦极了,伤手又伤眼睛,稍有不慎手指上便全是血洞。陈文龙越想越难受。他不想何思雨为自己做这么多,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这辈子就应该好好享福才对。“不用了,我这鞋穿的好好的,你不知道这鞋底就得踩硬了才好走路呢,况且咱们现在也能赚到钱了,有什么缺的少的去买就是了,不用这么辛苦自己。”
陈文龙拉过何思雨的手轻轻拍了拍。“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只要你愿意可以什么都不做,我养着你。“这不是哄你开心的玩笑话,我是真心的。”
“虽然你不肯,但也不能什么都让你做吧,娶老婆是为了疼的,可不是为了让老婆干活的。”
刚重生的时候,陈文龙大喜过望。拉着何思雨说了好几遍以后什么都不用干了,我来养家。吓得何思雨手足无措,以为是陈文龙脑子被大哥敲坏了,都要掉眼泪了。陈文龙解释了好一会才让她相信,自己真的没事。可她也不同意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正是干活的年纪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我有手有脚的,既然你说要好好过日子,那养家糊口的担子怎么能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我虽然没有你赚的多,但也是我对咱们这个家的一份心意。”
前后两辈子,陈文龙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有何思雨这样的韧性。像永不会被风雪压弯的松柏,生活无论怎么样对她,她都挺直腰杆面对。何思雨脸都羞红了,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握的更紧。陈文龙这段时间不是愁眉苦脸就是烦躁不堪,别说这些甜言蜜语了就是好脸色都很少,哪里会有这样柔情蜜意的时刻。“村里人不是都议论你,说我要走么,我们就出去走走让他们看看我到底走没走。正好吃完饭也消消食。”
何思雨反拉住他的手,连忙阻止他。“咱的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你对我好,我心里知道,这就行了,总不能用村长的广播嚷嚷给每个人听吧。”
陈文龙能有这样的想法,何思雨怎么会不高兴。可是她也知道,有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若是大家都过不好,那就能做和和气气的邻里,突然有人过的好了就算什么都没做,也是要招仇怨的。“可我看不惯他们议论你……”陈文龙气那些议论何思雨的人,气那些欺负她的人,但是更气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做的混帐事,她这样好的一个人,不应该承受这些。“我不在乎,她们说什么我都不在乎,咱们俩在一起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怕。”
何思雨扬起脸,慢慢靠到陈文龙肩上。陈文龙揽着她,笑得温和又满足。“不止我们俩,还有我们的孩子呢。你好好的,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担心,只管养着身体,其他一切都有我呢。”
这样安安静静靠在一起的时刻也是像梦境一般难得的恬静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