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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绫罗绸缎汇一堂 锦绣华年三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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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可以上来摸一摸的。”

  听讲座,对于任何年龄段的学生,几乎都是一种煎熬,他们希望的是能够上手碰一碰,又或者干脆自己动手来做些什么。

  安霁这次的准备给足了学生们亲手触摸的机会,将不同布料摆在会场舞台上,并且额外裁了几十块十厘米见方的罗,备着染料,让小学生们可以染上自己心仪的颜色,拿回家当手绢用。

  “我,我!”

  台下的学生们甚是踊跃,以至于连盛夏都很难给他们排个先后出来,“一个班挑两位同学好么?”

  “麻烦班主任老师帮忙看一下自己班最先举手的孩子。”

对着喇叭说完,盛夏又转回头来,小声和一旁一直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学校主任如是说道,“麻烦您们了。”

  台上忙着的不只是盛夏一个人,伯伯阿姨们刚刚在讲杭罗的织造,一直就是安霁在忙着控制大屏上的PPT。

  现在倒好,安霁非但要忙着将不同桑蚕丝织品的区别,以及现代一些常见面料与杭罗的区别说给孩子们听,还得随时注意后台的老师有没有切错页面。

  虽说是联合了其他几家非遗一起科普‘绫罗绸缎’的区别,但若是每家都来两位传承人,这活动便断然不是一天能结束的。

  所以更多还是安霁在微信上联系、取经,如今一起给学生们讲出来。而各家也只来的一位传承人镇场子,以免安霁有理解不到位的地方,给孩子们传达错误的文化知识。

  “哎,这位同学为什么一直举着手啊?是有什么要问的么?”

举手的这孩子就在会场观众席的正中间,一个就算是装看不见都不可能的地方。

  更何况盛夏自是没必要装看不见,心里更是好奇得很,想知道这孩子有什么要问的:“同学,你站起来说,只要我们传承人爷爷奶奶们能给你们回答的,一定会给你讲明白的!”

  “我,我就是想问问,台上摆着那些漂亮的汉服,我们能不能碰一碰啊?”

小姑娘站起身来啊,安霁和盛夏这才看清前者的样貌。

  小姑娘正是昨天明目张胆钻进来看了一圈的那个学生,现想来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些特地按照小学生身高制作的汉服,想要亲手去碰一碰。

  “我妈妈前一阵子就追你们发在网上的短剧呢,也拉着我一起看,那些衣服都可好看了!”

虽说如今社会上的熊孩子不少,却也不乏这样天真可爱的,说出话来奶声奶气,真诚里没有掺杂半分谄媚。

  “爸爸妈妈说我太能闹,都不给我买小裙子穿,说我蹦蹦跳跳会磕到……可是真的好好看!”

  小姑娘约莫还没有上三年级,也不在乎什么话能在什么场合说,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以至于有的同学在一旁‘略略略’的吐舌头,“就是买不起,略略略……”

  “哈哈哈哈……”

  因为父母的教育不同,小孩子们自小就展现出或善意,或恶意的表情与行为来,小姑娘就是再胆大,也一时间有些气红了眼,盯着那嘲笑自己的孩子喊了一句:“才不是!”

  类似的情况,盛夏小时候也经历过,只怕下一刻小姑娘就要哭出来:“那这位同学不如上台穿上试试看?这次拿来是专门给同学们试穿的,刚好小同学提到了,我们也可以拉快我们的进度,让同学们更多体验。”

  把那些充满大道理的文化讲给这么小的孩子听,断然是不合理的。或许能让学校领导颇为感动,可却走不进小孩子们的心。

  况且大家都是从这个年龄长大的,长时间的宣讲非但不能让孩子们听进去,反而会让人升起厌烦的心理……

  莫说是小孩子,便是大人,对于好看的衣服也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既然是进校园,安霁也没有将学校的老师们排除在外,同样准备了几件尺码不一的成人款,给老师们一个体验的机会。

  “之前总听家里老人说这杭罗的衣服穿着舒服,这些年却基本上没见过卖的,我可得留你们一个联系方式。”

有位老师刚走上台来就连声称赞,“哎,这个边是宋锦还是云锦?刚看你们提到,我也分不清。”

  安霁和盛夏在衣服的袖口和领口处设计了一道约莫三毫米款的锦质卷边,让一件原本甚是素雅的宋制褙子有一种‘画龙点睛’般的提升,在灯光聚焦的舞台下,展现出这两种千载传承的桑蚕丝织物联袂同行的独特韵味。

  奢而不俗,清而不素,金云纳繁花也好,纵横含经纬也罢,形容词迥异的两种桑蚕丝织物相映成辉,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突兀——就像‘风团锦绣’一样,一脉同源的文化,从来都是相互包容的。

  “真好看,将来你们要是有店铺,我得给我女儿买一件……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经典的中式设计,我父亲那件都穿了好几十年,一直和宝贝似的,舍不得扔,也舍不得穿。”

  存了几十年的衣服没有糟,一点也不稀奇,毕竟出土文物可是跨越了几千年,依旧将古人的审美追求展现给今人看的。

  还没说上两句,做老师的又得去忙着管学生,可以说是操碎了心:“小心点,来,老师帮你穿吧,这衣服娇贵,不能给弄坏了。”

  “来,小心点,不对不对,你看这个在里面对吧……”

  “哎呀,我的宝贝儿啊。你里外穿反了,这可不行啊,老师课上讲知识链接是不是说过,在咱们文化里,死者和部分少数民族才是这么穿的?

  “还是老师们知道怎么和学生们讲。”

安霁笑道,“那罗扇做知识竞答的抽奖,本身觉得够了,现在看看,小同学们倒是都蛮积极的。”

  安霁这几天是真真的‘夙兴夜寐’,来回打磨进校园的相关事宜,每天不熬到整栋楼里看不见亮着的灯了,都不可能睡下。

  想过如果孩子们恹恹的不想听,或者很多孩子都睡着了怎么办;想过如果内容有晦涩难懂的地方,老师代学生们提问的尴尬境地……安霁独没想到小学生,们会这么热情的回应。

  “你准备多少也不够。”

盛夏分出神来开解安霁,“就算是要钱,咱们这扇子都能供不应求,何况白送出去?”

  又数了一遍带来的扇子,盛夏将拿了一柄,轻轻扇着因为化妆而出了细细密密汗水的眼皮:“不过这次倒是提醒我了,你可以试试做点小书签,团扇形状的小书签,又精致,又实用。”

  “姐姐,姐姐,这个怎么弄啊?”

老师也不是万能的,有的款式不是汉服袍子还真不知道怎么穿好,这不就叫老师犯了难,在这小同学后边三米的地方带着歉意的朝安霁、盛夏二人笑笑。

  “我不太会弄,只能麻烦你们帮着弄一下了……”

  一整场活动下来,虽然没有出半点纰漏,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空闲,紧赶慢赶的,总让安霁觉得好像什么都没讲透一样。

  礼物也分完了,回程时带着的东西明显比来准备时少了大半,只是原本被熨的平整的衣服每一件都变得皱皱巴巴的,回去又得是好一番费力。

  “你们这想法挺不错的,而且孩子们回家给家长看看,也许还能拉动一波消费。”

赶来帮忙坐镇的同行对着安霁一个劲儿竖大拇指,“要不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想法就是好!”

  “以后我们做非遗进校园,可得好好借鉴你这次做的,还有你们做那个短剧我也看了……要是有机会,也帮我们拍一个?”

  非遗的传播与弘扬工作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没有多少参考的领域,哪怕是放眼世界,能够用来学习、借鉴的先例都少之又少,如今安霁的法子获得了成功过,自然少不了要被效仿。

  其实短剧这个方向,并不是没有其他非遗传承人思考过,但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同时,担心成本打水漂。

  这几年短剧的热度忽高忽低,至少没有三五年前刚出现的时候那般景气,火起来的大多是一些或甜或虐的爱情故事,又或者是典型的龙傲天、打脸的爽文。

  而安霁凭着非遗赋能,竟然获得了不错的收效,更多人也就敢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做尝试。虽然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是靠着安霁这部短剧的热度还在,宣传起来自然不费力。

  “没问题,有什么需求和我说就是,只要我有时间,一定办到。”

对于安霁来说,大家都是同行,抛开利益的影响,能坚持到现在,谁也不容易,多一条让大家了解的路,才是真正对得起这些文化。

  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自然会尽力去做——如果一开始安霁遇上的不是杭罗,甚至不是丝绸……只要他们是同伯伯阿姨们这样,一心扑在这上面,安霁也绝对会如现在一样尽心尽力的为之谋出路。

  “盛夏,你知道磨喝乐吧?”

  回程的路上,夕阳未晚,青山叠翠,好不流连的黄昏色,安霁忽然想起盛夏说起的‘杭罗书签’,遂是提起了前两日网友‘漆笙’同自己说的合作。

  安霁的话说出去没打出半点儿水花,盛夏良久没应,依旧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好像全然没听见似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做当代磨喝乐?”

终于拐到一条没有什么车的路上,盛夏这才敢分出心来和安霁说上两句,“那个不是泥塑么?他们是泥人张那种?兔儿爷颜色太艳了吧,和咱们也不合拍啊。”

  “而且别的不说,那种东西还是容易坏,现在熊孩子太多,根本存不住。”

  泥塑是有特色,但是现在只怕只有放在道观里供着、奉着,才安全几分。不然小孩子乱动,没人注意的风吹日晒,很容易就被毁尸灭迹。

  “还不如瓷的呢,国内外都承认的东西,也好卖出去挣钱……就是更容易碎,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咱们这个年龄和比咱们小的收藏,一个不留神,直接就玩儿完!”

  自家闺蜜一张口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安霁抿着嘴摇头:“不是,他们是做漆器的,想弄‘中式芭比’推向世界,我在想是不是那种小书签也可以做人物的小扇子。”

  “那肯定可以,就是我没明白,什么‘中式芭比’,不就是相当于手办么?”

  “啊?算是?”

安霁愣了愣,眨眨眼道,“也不完全是的,哎……到时候仔细聊聊我再告诉你,不过这个小扇子的我倒是可以和他们说说。”

  “行,随你吧……”闺蜜有闺蜜自己的想法,盛夏也不好掺和过多的意见,“反正你要是觉得好就试试看,也没什么损失。”

  有了盛夏的肯定,安霁心里自然是更放心几分:“嗯。”

  车又开出去一段,眼看着离杭罗厂已经不远了,盛夏看着仪表叹了口气:“啧,怎么又要没油了?”

  在导航上找到离着最近的加油站,盛夏虽然是手机不到1%不充电的人,但自从有过一次没算清耗油,不得不叫拖车拉走的经历,盛夏再也不敢把加油和手机充电等同了。

  人下了车,盛夏顺路去加油站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结账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面前的饼干,“你说的那个网友是‘漆笙’吧?”

  “嗯,怎么了?”

安霁有些心不在焉,盛夏刚才那一巴掌只怕是要把饼干拍碎了,一会自己两个人怕是要吃的满车饼干渣,“你认识?不会这么巧吧?”

  “对,我还真认识!”

  “我妈不是BJ的么,和他妈妈是发小儿,她们一直有联系。”

交过了钱,盛夏晃晃饼干袋子,只听见‘哗哗啦啦’的声音,想起自己刚才那一巴掌,不由得皱眉,“他应该还是顺着我妈那边看到咱们短视频号的!”

  “你放心和他聊,他现在应该是大三吧?央美学的工艺美术,挺有想法的一孩子,没准儿能成点儿事儿!”

  按理说这么多年来安霁也应该适应了盛夏的语速,可是突然之间连珠炮似的轰炸还是让安霁脑子一晕,直到坐到车上,才捋清楚盛夏都说了什么。

  “啧,你说说,这一晃也两三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安霁刚才反应清楚盛夏的上一段话,后者已经自顾自的说起了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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