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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太好了啊!”
夕阳晚照,残阳吹乱了雷峰塔的影子,闺蜜两个走在一起散心,安霁忽地便收到来自宁云帆的分享。
“怎么了安安?”还不等盛夏凑上前去,安霁已经将屏幕转给前者看,“是宁云帆他们的《诗里西湖》,宁叔叔之前就说要赶着时间申请一些国内外的奖项,今天有一个已经宣布入选提名了。”
手机上的截图,是主办方发来的信函,很有设计感,也处处透露着喜悦。盛夏由衷的高兴——《诗里西湖》既有闺蜜两个的参与,自己又拿下了《诗里西湖》的联名授权,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可喜可贺。 “宁叔叔也真是有先见之明,提前让咱们准备了几套设计,不然临时抱佛脚,非但不能展现咱们文化,还要被人笑话。”
收起手机,安霁如今事事了结,也不用赶时间做设计,一身轻松,迎着微凉湿润的春风,连发丝都充斥着喜悦。 “哎……现在就差我这边的事没有消息了。”
盛夏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伤春悲秋起来,长叹一口气,翻找起手机里的文档,“看,表格、初稿、摘要……比我当年写论文还认真。”
别看闺蜜两个都能在对方需要时准时出现。事实上,盛夏前一段时间一点不比安霁过得轻松——诗里的设计、汉服店的上新、线上线下的运营、实地考察调研,一桩桩,一件件,想偷懒刷会视频、看个小说,都是全然不可能的。 “你也别着急,就像你说的,这种事得一步步来,你和陈姐姐把提案交上去,肯定也得有一定修改意见,才能有后续落实的反馈啊。”
劝慰他人的时候,谁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而事情真的到了自己身上,再通透的人,也总会觉得困扰不已。 盛夏如今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急不得,明明知道自己和陈姐姐的提案未必完善,或许根本不会被采纳,明明不在乎所谓的‘嘉奖’。 可盛夏终究还是希望看到自己为之努力了大半年,又甚至后半辈子都要坚持下去的文化事业,能够获得认可,能够真正给社会带来价值。 “说不着急,可是这么久没有消息,说不定……” “盛夏,和你说两个好消息啊,一个是关于咱们提案的,还有一个是关于你的,你想先听哪一个?”
说曹操曹操到,盛夏刚和安霁提起政协的陈姐姐,后者这便将电话打了过来。 “啊?先听坏消息。”
盛夏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凭下意识做了回应。
“哪有什么坏消息,都是好消息。”电话那一端的陈姐姐笑笑,“好了啊,我不逗你玩了啊,两个好消息我先和你说关于咱们提案的。”
“咱们那个提案在我们这次评奖里得了一等奖,有一定补贴,等到我这里,我给你转过去一半。”
陈姐姐并没有给盛夏任何反驳的机会,继续说着:“你也是各地来回跑,这个钱基本上就当给你报销路费了啊,不要和我说让我拿着。”
“然后咱们这个提案上边已经在准备,应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一定成效。”
“嗯嗯,嗯……好的吧。”
难怪陈姐姐能在政协为民做事,盛夏叹了口气,就连自己都说不过陈姐姐,“行,我不推辞,挺好的,也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真的起到效果。”
“嗯,不说这个了,这件事上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们能做的也都做了,后续就看具体怎么实施。”
“另一个事是关于你的。”
有了之前盛夏木木讷讷的反应,陈姐姐不再给前者卖关子,紧接着便道,“我们前一阵子发展新成员,因为你参与了咱们这个提案,在你自己行业也有一定代表性,我就作为推荐人把你推荐上去了。”
“现在开过会,基本确定下来了啊。过一段时间,我们应该就可以真正地并肩作战了。”
天边的夕阳在眼前炸开最绚烂的橙紫,与山间的青葱一道,绽放着调色盘上极艳丽显眼的色彩。 听到政协陈姐姐的话,盛夏脑海里仿佛也有什么同夕阳一道炸开,漫天的光华也不如这刹那的喜讯叫人记忆深刻。 “啊,好啊,那……” “没什么太多要做的,一会我给你发一个文档过去,你好好填一下,然后最晚后天发给我。”
电话对面那边的陈姐姐顿了片刻,应当是在检查着什么,“嗯,对,没别的了,你记得啊!”
“你闺蜜在你身边吧?我不打扰你了啊,你去和你闺蜜分享快乐吧,我这边哎还有事要处理。”
盛夏本人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对上陈姐姐,却还是落了下风。前者刚刚接受完这一连串的信息,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后者就已经挂断电话,继续去做其他事了。 “居然,居然真的成了!”
惊喜、幸福、满足?盛夏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只知道就算沿河一片烟花升空,也比不得自己现在的喜悦。 同闺蜜大致将电话里的情况说了一遍,盛夏耳朵都泛着淡红,只觉得额间都微微出汗,亢奋得不行。 “那我们都如愿以偿啦!”
“还说起来,那天联系你那个男生有没有去你们杭罗厂?”
闺蜜两个走走停停,坐到了湖边的长椅上,安霁耸耸肩回道:“还没有,我们约的过两天,怎么啦?你要不要帮我来看看?看看这个男生到底是不是能好好学的人?”
“行啊!”
盛夏应得爽快,紧跟着的,退堂鼓也敲得快,“就是我也未必能看出对方人品。”
“你啊!”
安霁笑捶上前者的肩膀,“没事,到时候我们看看,反正摇纡他还要学上一段时间,慢慢就能看出人品来了。”
别看闺蜜两个这时候说得轻松,等到约定好的日子里,杭罗厂一下来了五个人,安霁这才看见手机上早有那个男生发过来的,颇为局促的一段话。 【衣冠楚楚:您好,就是我最近和一些网友,就是有感兴趣杭罗这方面,也想学习,但是没有找到你们官方的一些网友建了个群,今天我们可能一共要有四五个人去。】 今晨光顾着准备迎客,安霁甚至连手机都没看,因为给‘衣冠楚楚’留了手机,便也不怕出现什么联系不上的窘境。 却万万没想到,‘衣冠楚楚’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原本准备的伴手小礼显然数量也不够了。 “那个……” 当闺蜜的深知安霁脑子里光想着这些伴手礼,现在估计要因为自己的准备不周致歉呢,盛夏直接开口拦住安霁说了一半的话,从一旁桌子上的袋子里拎出几件来给众人看了看:“一会带着你们体验一下,亲手做一样带回去,拿这些做个参考。”
“你们跟着安安转转看看吧,她可是咱们这个行业最年轻的非遗传承人!”
盛夏实在是太会说话,可这话也没掺半分假。行业内就安霁一个年轻一代传承人,当然当得上‘最年轻’。 只是这话一出,安霁只觉得脸都跟着烧了起来,从头到脚透露着不好意思。谁想自家闺蜜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挂着淡淡的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没走出几步去,安霁看见不远处书架上的快递袋——这是出版社昨天寄过来的样书,足足有十五本。 自己这段时间趁着没有多余的其他事,将之前整理的稿子又对着古书整理了一遍,找了家靠谱的出版社投递了过去。 本也担心过石沉大海,也想过可能需要自费出版,没想到出版社给予了足够的重视,更是笑着拿出多年前杭罗厂申请非遗时,政府组织出版的相关书籍给安霁看。 “喏,这个你应该眼熟吧,就是我们出版社出版的啊,所以你这个题材我们是非常欢迎的。”
出版社编辑提到的这书,刚来到杭罗厂的时候,安霁一行人便被张阿姨一人给了一本,自然眼熟得很。 “那我们这个先按最低的印册来给你们印,后续再看销售和你们那边的需求……我刚刚大致看了这个稿子,质量还算不错,我们给按百分之十的稿税来算。”
或许是因为《诗里西湖》的爆火,又或许是编辑个人的偏爱,佚名古书很快三审三校结束,拿到版号,排版印刷,往往需要一年的流程,竟然半年就走了下来。 “这个给你们一人一本吧,也是一位老爷爷给我的书稿,我整理给出版社出版的,现在刚寄来样书,还没有正式上市。”
盛夏懂得随机应变,作为好闺蜜的安霁,个人能力也不容小觑。二人虽然在性格上有热情、温婉之分,可能力上却不相上下。 封面是安霁自己设计绘制的,并没有采用出版社的设计。出版社出于对安霁的尊重,也没有进行什么改动,只做了调色排版。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彤管粉中带红,透着生机勃勃,一件墨绿色衣衫美人背影,又给整张画面带来了无限的遐想空间,不消展开书页,墨香便已然绽放。 书里佳人似故人,故人如玉金作尘。落纸一言妙笔神,墨香千年养人魂。安霁一边讲着杭罗厂里随着时代更迭的几种织机,拿到了书的五人当中已经有人翻开看了起来。 书卷入眼,如故人相交,未必轰轰烈烈,却也雁过留痕。书中的五姐儿和六姐儿、李大娘子和方衙内,不但震撼了当初的安霁,同样刻在了此番来人的心中。 书卷送香,似故人远信,未必华丽辞藻,定也切心动人。佚名古书里的一字一句,将千载前那群能以杭罗为生计,也能靠自己双手获得独立与认可的人儿,同如今对杭罗心生倾慕的人儿们心紧紧牵在一起,未见丝丝缕缕,却知字句有情。 “这个是一件清末民初留下来的横罗、春罗的一件衣服,你们可以摸摸看,依旧保存得很完好,抛开历史价值,只要舍得,也是完全能穿的。”
经历了时间的印染,原本的色彩蒙上一层淡淡的白灰,给墙上挂着的这件衣裳更添几份高级感。 得了安霁应允,五人毫不客气地上手摸了过去。仔细看,就会发现几人只敢小心翼翼地摸摸衣角,生怕勾到丝线,毁了这件衣裳。 “软软糯糯的,还很滑,好好摸哎。”
触手可及,仿佛是在与百余年前那位同裁缝细讲自己的要求,得到这件宝贝衣裳的故人交流。 亦仿佛在和百余年前那位织出这段横罗与春罗的织工十指相触,同这段绵延千年的历史与文化促膝长谈,灵光处,心有灵犀。 “我们可以学么?”
五人当中有个女孩子主动开口,圆圆的面庞有些微胖,整个人看起来就和这杭罗料子一样软软糯糯,开口却是没有半分躲闪。
“之前只听说过绫罗绸缎,最近看到《诗里西湖》才知道杭罗。”“父母那一辈,提起丝绸,总好像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宝贝,哪怕现在一个月的工资能买十几米、几十米,他们依旧觉得这是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珍宝。”
姑娘的理由很是充分,看看身边不甚敢开口的同伴,干脆开口也替其余四人把话说了:“我们好多都是感兴趣诗词、书法、汉服、古筝这些才慢慢关注这方面,现如今才了解到杭罗,只要能学,我们肯定好好学。”
“我大学的专业是新媒体运营方向的,和您一样,学杭罗和我的专业不会冲突。”
说话的是那个男生‘衣冠楚楚’,如今看看真人,还真对得上这网名。
清风朗月的少年郎,只不过书生气里带着几分柔弱,说起话来温声细语。 众人显然都是做足了准备来的,从杭罗到安霁本人,都被仔仔细细地了解过,足以见得诚心。 “你们想学可以……”张阿姨适时出现在小展馆的门口,“但是我们安霁这一路走来可不容易,虽然如今路已经越走越宽,你们将要面对的困难却也不会少。”“从摇纡开始,头一年你们可能根本接触不到织机。到时候如果你们坚持不下去,这一年便也白费了。”
凡事丑话说在前面,张阿姨不希望来人只看见杭罗如今的‘辉煌’。 无论是好听的那句‘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还是那句不好听的‘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无一不是‘辉煌’背后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