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要素是驱散灵体，不然活人就会在恐怖中一点点耗干阳气。“你不方便，我来。”

郑沉面对此情此景倒不像个新手，他镇定自若的掏出准备好的钢笔，用龙血墨在羊皮纸上画着看不懂的纹路。“HeKas，hekas　esti　bebeloi！鬼怪被驱逐，你应看见火焰，那个火焰在宇宙隐秘的深处飞奔闪耀，听见火焰之声。”

龙血墨表面似乎有红光流转。“AL（水的神）先洒落轰鸣海洋的净水，净水淌过下降的混沌。”

羊皮纸触手冰凉。“密码是Paroketh，圣堂庇护所的薄纱是哪个。请以那个词打开我的大门，以光鞭笞无形无光空洞的怨魂。”

“YHVH。”

郑沉再次恳请能量下降，看不见的能量盈满了所有的纹路，如同连通的电路蓄势待发。淮花惊诧：“卡巴拉术士的手段？”

郑沉看了看四周向天空高处延伸的墙壁，鬼蒙眼的幻觉还在不自量力的显现。他嗤笑一声，将符印从中撕开。似乎有光闪烁，又似乎有雷鸣的声音。雨刀痛苦的捂住耳朵，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绝望嚎叫。等他缓过气，周围灰白余烬，纷落如雪。周围哪还是什么死路绝境，前方警察拉下的橘黄指示带指引着方向。波波张大嘴，过去他说着自己是辅助的话，但心里不得不说挺得意的。起初他并不认为，比自己年龄小，还晚入圈子的郑沉能有什么牛逼的。然而，亲眼所见太过震撼，简直像电影里的特效，这才是……他看郑沉漠然的将手掌中废弃的符印搓成纸团，随手丢在路旁的石堆里，阴沉的望了眼，灰烬弥漫的四周，似乎发出一声叹息。一声轻到波波不敢确认的叹息。可仔细看去，郑沉面无表情，只是朝三人招招，便继续向前。“卡巴拉啊……”淮花还在悻悻的小声哔哔，“还问我咒，使的那么熟练，耍人！”

六感超常的郑沉，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敢回嘴。未等人松懈，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四人震惊的对视了刹那，朝声源冲去。只见指示带拐拐绕绕，中心位置竟然站着个妖妖娆娆的女人。她长发如瀑，背对着众人，身体摇曳，看起来好不撩人。但郑沉却看得倒抽一口凉气，伸开双臂阻止后来的波波等人，低声吼道：“别冲。”

话音刚落，女子头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空洞的双眼和圆张的嘴巴，血流如注，然后慢慢吐出带血的砂石，她咯咯咯似乎在笑，五官却一动不动。吐尽，头颅栽下来，砰砰砰的滚到郑沉脚前，被他一脚扫到废墟里。此时，被女子遮挡的身躯暴露在众人目光下，它棍子样的身躯，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滋滋作响的灼烧声，一股肉香味扩散开。知道是人肉，四人还是忍不住抽动鼻子，不由得大为惊悚。郑沉毕竟年轻，见状忍不住牙关紧咬。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他第一次见死人，心口却涌出极强的兴奋。那是什么玩意？热量和黑色，蠕动和僵硬。“好像炼狱众！”

雨刀突然叫道。淮花和波波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传说中永受火狱之苦的罪人嘛，所有的业力加于身躯，传说轮回的那一魄被困焦躯，永不超脱的那个嘛。”

“可他妈的是传说啊，这玩意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这里是物质世界！等等，我们真没有无意识穿透以太层吗？穿透物质世界的隔膜？就像电影……”雨刀浑身哆嗦，手指鸡爪状抖动，活像郑沉前院帕金森的老太。“想什么呢？恐怖片看多了？”

郑沉歪着头打量在原地蠕动的炼狱众。他若有所思的走近两步。波波一脸见人吃活耗子的表情，看样子下一秒就要把郑沉敲晕来拯救他。“我刚请求降下的能量是假的嘛！动动脑子，只有物质界才能承接高层穿透的能量。”

“而灵体是不可能从上一层降落到物质层的……你以为是古代天下大乱，妖孽横生的时候？”

说着这，郑沉眉头紧锁，眼前这废墟不就是哪个疯子做出来的嘛？假如那些玩意真的漏出来，在物质界穿行杀戮，那可真是……他再也不敢断言。不说别的，这个绝不可能是怨魂实体，郑沉无语的摇摇头，索性直直的朝眼前的炼狱众走了过去。没两步，它就突兀的消失了。“奇怪，究竟是它操纵这个女人的精神自己把脖子扭断的，还是这些鬼玩意，真从上一层漏出来了，直接杀死了她。”

“这里真是，乱象丛生，鬼门大开。”

郑沉边说边蹲下身，勉强观察了下死尸。除了血和肉，到底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波波三人瞠目结舌的见他越来越过分，甚至伸手去……去从美女衣兜里捞了个手机出来。哪知郑沉手收到半路，女尸一下子坐起，空荡荡的脖子正好撞在他胳膊上。吓得郑沉心都停跳了，过了会儿才按着心口说：“科学科学，科学神教万岁，神经反射，我艹。”

回到三人旁，郑沉摆弄手机，一本正经的分析：“你看这个手机的外壳像是情侣样式，她今天一定是跟着男朋友来的。运气好了我们等会还能再捡个尸体，再看一次‘映射现象’。咦，手机信号太差了吧……你们看……”没人搭话？郑沉一脸茫然的抬头，却见波波三人眼神微妙的看着自己。“喂……死人了，这可是……”波波欲言又止。淮花眼中甚至有点恐惧，雨刀则不敢看他。“哟，陌生人而已！人不是迟早要死的，想开点，说不定明天就是你我。”

郑沉抱臂而立，似笑非笑。“你看新闻里，高楼坠物，人死了。毒虫叮咬，人死了。突然过敏，人死了。死时多么平常啊。又有什么好同情和恐惧的呢？”

“常说生苦，”郑沉低下头又开始研究手机，声音渐渐低沉，“还有，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死了值得惋惜吗？”

“但这是惨死，是虐杀！这是人为的大火，也是人造的鬼蜮。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要死在这里，就算其中真有罪人，也轮不到这个凶手来替天行道。”

淮花情绪有些激动，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郑沉，雨刀尴尬的抱住她。郑沉猛地抬头笑问：“凭什么？”

吓的波波也赶紧抱住他。谁知他却神色森冷：“是啊，他们有什么罪过？只不过是凶手为一己之私。”

“你们起初是为了见识见识。而我他妈是为了这个而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