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们的目的地是天山,但是有无数人在监视我们的行动,在天山见面无异于直接把目的地告诉他们。第二,我们来东北还有点事情,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带着你跳一下火车。”
我点点头,算是勉强承认了他说话的合理性:“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摆脱了邢八爷的追兵了?”
林铮道:“暂时是的。这趟火车其实很好查到,我们最多还有几站的时间安排行动,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这就回到了我之前想和他们谈话的初衷。我放下手里的鸡腿,擦了擦油呼呼的手指,准备将我知道的信息全部公告给他们。“我知道的事情很少,目前只知道邢八爷抓我师父可能是为了某种东西。但很显然这个东西,他们还没有从我师父身上找到,最惨的是,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有人能告诉我吗?”
我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看过去,其实我并不擅长辨别他人是否在撒谎,但坚信视线的交流可以带来情绪上的压迫感。遗憾的是没人迫于我的淫威说出真相,只有林铮点了两下头表示明白。我正要问他一些关于这次行动的问题,原本一直坐在不远处四处张望的季贺忽然站了起来。我的视线余光刚从他面上一扫,就听到了一阵悉悉率率的声响。我们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只看到了一个枕着铺满硬座的报纸上睡觉的农民工,那声音也是他翻身造成的。我松了口气,甚觉现在有点草木皆兵,就被袭击了一次,还不是当着我面来的,就总觉得谁都是邢八爷的人了。我换了个姿势坐着,正打算继续把刚才的问题问完,就看到季贺沉着一张脸走到了我身边,以后背护着我们几个人,目光定定的看着这节火车相连的地方。季贺是一个平日里脸上总是带着轻松自在笑容的年轻人,但我也知道他那副瘦削的身体里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所以在他警惕的时候,我就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紧紧的盯着那扇门。那门果然开了一道缝,我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药箱带子,一只手滑进去攫住三根长针,只等危险时暴起发难。那门似乎很不好开,我看到一只手扶着门框反复拉撞了几次,终于将那门扯开了可容一人进入的距离。我吞了吞口水,视线越过季贺的肩膀,看到站在一旁的林铮也悄悄地将手按在了腰上——他腰间似乎配着一把枪,但我并没有真正的看他使用过。气氛剑拔弩张,而门外的人也终于走了出来。在这车厢内的晦暗灯光下,我看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步伐沉稳而坚定,一步步缓缓的迈出了阴影。他嘴角噙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迎着我们充满敌意的眼神,悠悠然道:“查票,火车票都准备一下。”
我:“……”原来只是个查票的列车工作人员,季贺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错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看着他露出两颗小虎牙,一边挠着头,一边摆着手,慢慢的退到了林铮身后。其他几个人都松了口气,显然都把视线转到了我身上。我先是一愣,很快意识到他们是在等我补票,顿时冷汗就顺着额角流下来了。我一直以为进山倒斗是一件非常庄重而危险的事,所有的成员应该都是严肃而充满杀气的。但现在看来,一见面就被季贺打趴下的几个小喽罗,原本策划了袭击却被直接拿住的邢八爷手下,话不多说但恩爱没少秀的猴子鬼娃,现在就连在我心中身手非凡高深莫测的季贺都会犯这种乌龙错误。而且他们居然还好意思在跳完火车以后,等着我给他们补票。无奈归无奈,火车票钱还是要掏的。我摸了几百大洋,问清了这趟火车原来是开往河南开封的,于是在补了票后就坐下来和林铮商量中途怎么辗转。正当我们两个还在讨论怎么拿出一个合理方案时,猴子和鬼娃已经选了个没人的座位横躺了上去。尹亭也懒得参与我们的讨论,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小毯子铺好,整个人躺上去蜷缩起来。我原想和他们交流情报的主意泡了汤,这让我颇有些沮丧。我的小九九绝不仅仅是亮出底牌,更何况我本身并没有任何底牌可言,如果能用那些无足轻重的情报换得他们嘴里的信息,那我当然是最终受益人。可惜,这群人一个个比千年的狐狸还精,我一棵刚修炼成人的板蓝根,眼睛转一转,就能让他们猜透了内心想法。所以接下来几天的火车之旅非常无聊,他们并不和我讨论这次喇嘛的事情。猴子和鬼娃坐在车厢的另一头,窃窃私语的说小话。尹亭翻着手里的一本书——他居然还带了一本书,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林铮还愿意和我交谈两句,给我简单介绍一下道上行情。我从他嘴里得到了不少消息,但细推下来其实他根本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说。这个男人太狡猾了,行事滴水不漏,如果他不是我师父让我去找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他坐在同一辆火车上。四天以后我们登上了开封转兰州的火车,准备从兰州转去乌鲁木齐,再从乌鲁木齐出发去往我们的目的地。但很显然,邢八爷的人办事相当利索,绝不会让我们如此轻易的到达重点。就在开封转去兰州的火车开动时,我就注意到了与我们这支队伍若即若离的几个人——多是西装打扮,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他们分别站在这辆车厢的厢头厢尾,似乎很怕我们逃离。当火车平稳运行,那些人就悄悄的靠了过来。尹亭碰了碰我的手,我向他微微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