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的我一眼就看出来,就是那天晚上我跟出去,和梅小琴在胡同里就想那啥的男友。总算是让我看清他的长相了,大长脸,小眼睛,满脸的青春痘,留着那种遮住眉毛的棒子头型,简直弱爆了。看他如此的长相,我能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永远抬不起头!哼,还穿着鸡腿裤,瘦不拉几的,不知道自己身上没有肉啊,不知道自己跟高粱秆子差不多啊,没法形容了,弱爆了!但为了师傅,我强压住邪火,微笑着跟梅小琴搭腔,“琴姐!”
“小师弟,你回来啦,我和你师傅都很挂念你呢,这几天你到底去哪里了,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梅小琴看清楚是我,倒是有几分激动。她当然打不通,我试过多次,我在千丘连信号都没有。我没心情跟梅小琴闲扯,问题她旁边还杵着一位呢,我直接问清楚师傅的病床号,急匆匆的去见师傅。进入病房的时候,一眼看到师傅在休息,不过,我虽然尽量放轻脚步,可还是惊动了师傅。“是小琴吗,我让你打听燕东的消息,有没有信儿了?”
听师傅说话的声音,显得很虚弱,我的心便是一颤。师傅一直在惦记着我,可我为什么不能早点来见他呀,我辜负了师傅!“师傅,我是燕东,我回来了。”
我走到床边,轻轻的说道。“徒弟!”
师傅动容了,忽然睁开了眼睛,“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是的,师傅,我没事……”有些事我不能说,即便是师傅,也不能告诉。胡老和胡仙儿再三叮嘱过我,虽然青丘狐狸洞能接纳我,却不能随便接受其他人类。毕竟,我们分属于不同的种族。再有,千丘的存在最好不要传出去,人类不知道有这么个小空间才是安全的。那里犹如世外桃源的存在,不想被外族打扰。师傅伸出一只手,我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有些凉,但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师傅,我没事。”
我注意看师傅,他的脸上苍白,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神色也黯淡无光,“师傅,你怎么了?”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师傅跟我讲了他和关叔那晚与我散开后的经过,他俩也担心我的安危,四处找我,但终归没有找到,却因此陷入重围。两个人都受了伤,关叔好一些,住了一天的院,自己在外面输液治疗,没留下后遗症。可是师傅就不同了,他的情况很糟糕,当时由于疏忽大意,被跳尸级别的僵尸咬到了胳膊和小腿,勉强逃到关哥的车上,便麻木不知没有感觉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全无知觉!连夜住院,医生对这种尸毒毫无办法,一筹莫展,征求师傅的意见,暂时采取保守治疗,尽量的控制毒气蔓延。可是,最终也难以抑制尸毒的扩散,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按医生的原话,尽快的做出决定,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会危机生命。如今只有一条路,截肢。把带有尸毒的肢体全部截掉,避免更大的伤害!其实,师傅现在的情况跟癌症扩散前差不多,只有彻底清除掉致病源,防止更大面积的扩散,保车弃卒。“如果找不到你,我有责任呐,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呢,再说回来,师徒如父子,我已经把你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师傅说话间,眼角湿润了。我扭过脸,扑簌簌掉了两滴眼泪。人都是有感情的,师傅在这种情况下,还关心我的安危,我受不了了。当然,我更关心的是师傅的病情,到底伤成什么样子,除了截肢就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了吗?难道只有截肢这条路!我轻轻揭开师傅的被子,看到他的另外半边身体,当场愕然。医生说的没错,师傅的另外一只手和一根腿变的很可怕,几乎都变成黑紫色,肿胀,粗大,没有任何知觉。然后仔细看伤口的位置,一个在手腕位置,一个在脚腕位置,而现在早已遍布整条胳膊,整根腿,这些还都是在医生的全力控制下,遏制毒素的蔓延。我觉得师傅很可怜,他无时无刻不再担心着我,实际上我在青丘狐狸洞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何曾为师傅着想了?再也忍不住我哭了,眼泪刷刷的流下,一个是无奈,一个是真的很心疼。我和师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师傅对我从来都是真诚相对,没有任何藏私,而眼下他出了事,我却无能为力!“哭什么,孩子,师傅就算截肢了不一样好好的,你推着我我一样四处给人家看风水!”
我抽泣着,“师傅,我不争气啊,我恨我帮不了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回来能见师傅,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说道:“师傅,要不咱们换一家医院,找更好的专家……”“没用的,我的病咱们县里最好的医生都会诊过了,包括市里的专家,都没有好办法。”
师傅说这话多少有些落寞。治不了,治不了,我的心凉透了!“对了,徒弟,你刚才来没看到小琴吗?”
师傅缓了一下突然问我。“我,我见到了……”“那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这个丫头太不让人省心,都是我娇生惯养坏了!”
师傅说道:“你去把她叫来,我们三个开个家庭会议。”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当即明白师傅的意思。什么家庭会议啊,就是来决定是不是截肢,估计梅小琴不肯这么做。但我只能答应去找梅小琴,可还没等我走出病房,病房的门先我一步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的护士,进门便冲师傅说道:“36床,病人家属呢,我们主任要见一下!”
“我是病人家属!”
我连忙说道。“咦,不是有个小姑娘吗,好吧,你跟我去见主任。”
我跟着小护士去见病房科室主任,这位主任医师四十几岁年纪,看样子精明强干,他招呼我坐下,问清我的情况,说道:“梅家的小姑娘一直不肯签字,我们也不能进行手术,但我给你透个底,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会危及你师傅的性命,你作为病人的徒弟,却不是病人的直系亲属,回去劝劝小姑娘,让她早点同意签字……”我点点头。如果我有签字权,我也不会签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傅被截肢!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