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温雅气息早就没了,现在的沈晨南,看我的眼神都是恨意。经理动作很快,一会儿就把酒搬上来了,小吃也拿了过来。沈晨南开了两瓶酒,一瓶给我,一瓶自己对着嘴先猛灌一口。酒吧里音乐声震天,台上各种制服表演,明明酒吧都快热闹掀天了,我跟沈晨南这边好似将一切都隔绝了,只是闷闷的喝酒。一瓶酒到一半时,我拿酒瓶子对着沈晨南的酒瓶子碰了一下“生日快乐。”
沈晨南一愣,随即嘴角咧了咧,仰头又是猛灌了一口,本来我心情是不好,但看现在沈晨南似乎比我更不好,明明是过生日,气氛倒有点像是忌日。犹豫了几秒,我还是问道“沈晨南,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就陪我在这儿安静的喝酒就行,别说话。”
他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懒得再说话,他喝他的,我喝我喝的,两人像是失意青年在酒吧买醉,像一个瘾君子一样堕落。我不知道沈晨南为什么,我只知道,我为傅容庭,为即将结束的婚姻。酒喝到一半时,可能觉得腹中太空,沈晨南夹了一块桌上的小吃,是翅尖,我刚才吃了一块,超级辣的那种,酒的烈,翅尖的辣,不少一般人受不了,而且沈晨南以前从不碰辣,所以当看着他一块一块往自己嘴里夹的时候,我看愣了,抿了抿唇说“沈晨南,你以前从不吃辣的。”
沈晨南一吃辣,就会吐个不停,严重时会腹泻到进医院,最初的时候我不知道,沈晨南为了配合我,吃了麻辣烫,饭后,他就跑洗手间吐了,当天晚上腹泻,严重到脱水进医院。沈晨南夹翅尖的动作一顿,我看见了他眸底深处的一抹慌乱,稍纵即逝,只是一瞬间,五彩的灯光在头上转着,让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他继续将翅尖放进嘴里,喝了一口酒才说“一年了,许多事都可以改变,比如你都结婚了,我吃辣,也不足为奇。”
感情的改变可再朝夕,但一个人二十多年的习惯,不是这么容易改变,习惯改变,体质也不可能改变。我有些不信沈晨南的话,看着他,将最近遇到沈晨南的事都在脑里过了一遍,他的举止,说话的语气态度,我这才发现,虽然有些地方一样,但改变的太大了。“沈晨南。”
我喊了他一声,他有些不耐烦的起身朝我大声道“楼笙,你想怎么样,我让你陪我喝个酒,哪那么多废话。”
我张了张嘴,有些茫然,沈晨南哪里突然来的火气?而他不知道这么大声,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吗?见我还想再问,沈晨南说了句去趟洗手间就走了,我坐在卡座上,看着沈晨南穿梭在人群里,最后消失在洗手间的方向,若有所思。沈晨南刚走没一会儿,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我确定自己真不是故意要偷看沈晨南的手机,只是手机铃声响完的时候,手机归于屏幕模式,那一瞬,我看见他的手机屏保图片,既然是一张小孩子的照片,一个很可爱,很萌的小孩子,肉肉的脸笑起来能让人心都柔化了。小孩没长牙齿,差不多一岁左右的样子。像这样的照片,网上很多,我其实不必惊讶,可这图片被沈晨南作为手机屏保,鬼使神差的,我将他的手机拿了起来。手机锁屏的时,孩子的笑脸消失了,我又按了手机键,看着屏保,心里忽然有种淡淡的悲伤,他的手机是设了密码,我想着以前他都是以自己的生日作为密码,盯着孩子的笑脸,鬼使神差的,我按了密码。一年多了,他的密码果真没变,手机打开了,我立马点开了他的相册,发现他的图库里有太多小孩子的照片,各个成长阶段,各个场所,期间还有沈晨南抱着孩子,和孩子的合照。这太让我惊讶了。当我正准备往下翻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将手机抽走,沈晨南看了眼手机,朝我声音轻颤咆哮道“谁让你动我手机?”
这酒吧明明音乐声震天,沈晨南的咆哮声被音乐声给淹没,我却还是被他所震到,可能是因为太近,又或许是因为他脸上的怒气,前所未有的怒气,还有一种怕被人窥探出他隐私的恐惧。我哆嗦着声音“沈晨南,这小孩……你一直喜欢小孩?”
对啊,沈晨南一直很喜欢孩子,当初我怀着孕的时候,他脸上对孩子的爱,不是假的。因为沈晨南的暴怒,邻桌朝这边看了过来,沈晨南烦躁的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了出去,我也立马拿起外套跟着出去,在他身后追问“沈晨南,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突然变心?你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会那样对我?”
沈晨南疾走在前面,然后猛然回身,手指着我说“像你这种女人,我就是抛弃你十次一百次,也正常,别跟我假惺惺,你让我看着就恶心,我喜欢孩子,有的是女人给我生,不差你一个。”
说完,沈晨南朝自己的车方向走,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绝尘而去。望着车水马龙,我不知道站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特别冷,打车回了公寓,楼箫听见声音从房间里伸着懒腰出来,她已经睡了一觉,现在凌晨三点了。看着我满身酒气,又是一个人回来,楼箫往后面伸了伸脖子,没看见傅容庭,问我“姐,姐夫没回来?”
傅容庭今晚怕是回不来了。我失魂落魄的摇着头,像游魂似的往自己房间里走,楼箫也没再管我,自己回了房间睡觉。满身酒气,我自己闻着都难受,泡了个热水澡,没一会儿我就靠在浴缸睡着了,做了一个短暂的梦。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步子不稳的朝我过来,像月牙的笑容仿佛能融化我的心,嘴里口齿不清的喊我妈妈,嘴角还流着口水。看着小女孩朝我过来,看着看着,我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在浴缸里,水已经凉了,这也才惊觉,梦里我真流泪了。如果我的孩子还在,现在也开始学走路,学说话了。我不知道沈晨南到底什么意思,自己的孩子没了,却宠爱着一个陌生小孩,他这是愧疚吗?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我从浴缸里起来,这晚傅容庭果真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睡着大床,将被子裹紧,一睡睡到下午两点。上了这么久的班,我本可以轮休,想着张晓又暂时在修养,临近过年,店里人手不够,还是只能打着精神去店里面。跟傅容庭结束在即,总不能没了傅容庭,再没了工作,那我靠什么生活?店里人手不够,反正楼箫在家里也是闲着,也把她拉到店里当临时工,让她白吃白住了我这么久,总要出点力,不然闲得慌,又跑出去了。八号这天,傅容庭没有回老宅,我一个人孤零零回去,虽然早知道这么个结果,还是只得去。苏姗的魅力果真大,一回来,就能让傅容庭一直在她那,连八号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回老宅。这些天,两人还真是恨不得把一年没做的事,都做了吧。傅宛如见我一个人回去,又是幸灾乐祸,又是失望,她也知道苏姗回来了,老夫人打了两次电话,傅容庭都没有接,气的晚饭也没吃,傅振华让我给老夫人端了点晚饭上楼。我在门口敲门,老夫人还在气头上,没应声,我说是小笙,老夫人这才让我进去。老夫人信佛教,手里拿着珠子,靠在床头念着,每次她生气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方式来平缓情绪。我将晚饭放在桌上,过去扶老夫人起来,宽慰道“奶奶,这再怎么生气也得吃东西啊,气坏了身子,小笙可是会心疼的。”
“就你最会说话,会哄奶奶开心,要是容庭有你一半就好了。”
老夫人叹息一声,我扶着她在沙发上坐着,将筷子放她手里“奶奶,也许容庭真是有什么事没听见电话,来不及回来,你看之前我有事没回来,不也让奶奶失望嘛。”
“你还帮着他说好话,他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那个狐狸精回来了,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回来,让你一个人回来,像什么话。”
老夫人提起苏姗,又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小笙啊,容庭能带你去公司的年会,那就是像外界宣布了你是我傅家人的事实,外面那些花花草草,就修想带回傅家,你的位置,一定稳稳地,这点,你别担心,等容庭知道你的好,终会回头。”
我一点也不担心傅少夫人的位置,甚至是做好让位的准备,可这话我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说,否则更是气的不行。老夫人如此为是打算,我还不争气,那就是辜负她老人家的心意了。我宽解着老夫人说“奶奶,我知道,你别为我担心,看我这么貌美如花,难道还不能抓住容庭的心吗?你就放心吧,容庭或许真的有事,晚点他就会打电话的,现在吃饭是大事,爸让我一定要看着奶奶吃完才能走,奶奶可不能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