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闰没办法,只好帮顾少珩按门铃沈清然来开门后就把顾少珩交给沈清然,自己先走了。沈清然那时候看着醉醺醺的顾少珩,脸色不是很好,那一天的日子她也是清楚不过的,是她失去了弟弟的日子。她已经在房间里偷偷哭了很久了,因为她一整天没吃饭低血糖了,中途还昏迷了一下,昏迷也不安分,她昏昏沉沉间仿佛又回到大火纷飞的那一日。她看到她的如霖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她只能看到如霖的背影。沈清然努力地徒步,想要去到她弟弟身边看看他,牵牵他的手,告诉他:“阿姐来了。”
可是她怎么走也走不到沈如霖身边,那些火越来越滚烫,像是要把她的胸膛挤炸掉,她面色充血地走着,一边张嘴大声吼着沈如霖的名字,可是前面的那个人无动于衷,一个头也不愿意回。她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才看到弟弟,即使她清晰的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她的弟弟早就不在了。就算是梦,她也心甘情愿地沉沦。这么多年了,沈清然不知道是不是如霖还在怪她这个姐姐没能救出来他,一直不肯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每天每夜都盼望着能够再看看她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内心的期盼太强大,被前面的人听到了,他终于有了要回头的趋势。沈清然激动得闭住呼吸,不敢惊动前面的如霖,她怕她出声了,梦就醒了。渐渐的,前边的人缓慢地转过半个身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离得这么近,她却觉得她看弟弟像是在雾里看花。半个侧脸像是有层白雾笼罩着,沈清然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勉强从那模糊的面孔看出几分弟弟的影子。快了,就快全转过来了,就在她已经要看到完整的脸的时候,她被门铃声惊醒了。听到门铃声她一愣,继而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时间管别的,她想抓紧时间再看弟弟几眼,可是来不及了,太短了,白光直接将前方的人覆盖住,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连身影都看不到了,更不用说脸了。她醒了。沈清然愣愣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随意地抹了抹眼泪,想起刚刚刚只来得及看一半的脸。那是她的如霖啊,原来如霖长大,是那个样子的啊。她看得不够清楚,但从那一半侧脸可以隐约窥见,她和弟弟都随母亲的长相,高鼻梁,菲薄唇。一看就是可怜相。门铃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沈清然身体像是有一个开关被打开了,无意识地被人操纵着去开门,她的意识还没清醒,身子是多年来养成的条件反射。她一打开门,就对上顾少珩那张醉醺醺的脸,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里已经开始抽疼,她的身体已经熟悉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知道他为什么会醉如烂泥。韩闫看着沈清然,呐呐地说:“那个,顾少他喝醉了,你帮忙照顾一下吧,他不让我照顾。”
那时候顾少珩还不允许韩闫叫沈清然夫人,不止韩闫,包括顾少珩身边所有的保镖,都知道顾少珩心里没有沈清然这个女人,她只是个挂名太太。没有人敢违背顾少珩的意见,韩闫在心里可怜这位不得宠的顾夫人,却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可怜别人,他也不过是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而已。沈清然一脸难堪地接过顾少珩,并不是很想照顾他,这个人向来恶劣,也不知道耍起酒疯会不会更过分。顾少珩果然没有老实,一路上走的跌跌撞撞,害得沈清然撞在墙上就不说了,还让她把手臂磕在柜子上,立马红了一片。沈清然皱眉看着那个醉如烂泥的男人,想着干脆不要理会得了,明天他自己应该就会好了。而且她刚刚心情才大喜大悲过,现在已经心力憔悴,没有什么心思来管顾少珩。顾少珩察觉到身边的人放开了他的身体,把他直接扔在沙发上,突然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一双如黑夜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沈清然,像是在分辨她是谁。很快顾少珩就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了,因为他的俊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他咬牙切齿地喊着:“沈清然!是你,你居然还好出现在我的面前!”
心里憋了一股气,还有多日来的烦心,以及一种藏在他心底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感情驱动着他,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吐露出的每个字都是不堪入目的。“你怎么还能苟活着呢,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你,沈清然?”
“沈清然,你不愧疚的吗,你该死了自己的姐姐和弟弟,你还有什么脸面说要嫁给我?”
“沈清然,你凭什么逼我娶你?你居然敢去和老头告状,你!你好样的!”
沈清然听不清顾少珩在念着什么,有一些听到了,因为顾少珩说得太激动,加重了语气,所以她听清楚了。还有一些他说得口齿不清,醉醺醺的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沈清然知道,这些话没有一句是能听的,肯定都是各种骂她的话,不听也罢了。沈清然看他这样子也很烦心,顾少珩这些年对她怎么样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她的爱在顾少珩日复一日的冷暴力中走向灭亡,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她这几年都是过着怎样的日子。要不是韩闫刚刚一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她不好意思拒绝,这会儿也不必来遭受这个罪。沈清然望着顾少珩那张冷漠霸道的脸,心里祖关为什么她以前非嫁给这个男人不可呢?就因为他曾经救过她于绝望之中,在黑暗中给了她一束光芒。可是她已经还回去了啊,她救了顾少珩两次,而且次次都算是救了顾少珩的性命,只不过这两次顾少珩好像都不知情。前一次顾少珩不知道,沈清然不明白中途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那时候她年纪小,也没能力靠自己救人,导致自己也被歹人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