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宫女在伺候薄奚彻穿衣,他闭着眼站在床边,打开双臂,昨夜睡得晚,心里又一直记挂着豫州水患,早起时头有些疼。江福泉进来等了一会儿,见宫女将薄奚彻的衣物配饰穿戴妥帖才上前道:“殿下,昨夜悦来客栈有人打听李公子,掌柜的见事有不妥,连夜来报。”
薄奚彻眉头微蹙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听掌柜所说,是来投宿的客人,听说是来参加武举考试的。”
“哦?文举比武举晚半个月,这么早就来投宿?”
薄奚彻拧眉。江福泉道:“可不是吗?要不是那人突然打听起李公子来,还画了一张他的画像,李公子那相貌,小二一眼便认出,掌柜的也不会发觉……”未等江福泉说完,薄奚彻眉宇释放出冷意道:“他画了李延清?”
江福泉暗叫不好,喏喏地点头。薄奚彻将长袖甩到身后道:“那人叫什么?”
“叫……叫荣浩。”
江福泉回忆道。薄奚彻冷哼一声道:“给孤好好查查这个人的底,祖宗十八代都给孤查出来。”
江福泉心里直叫苦,一遇到李公子的事,殿下就一点都不理智。他还是脚下不停地赶紧去吩咐人去办。上次李延清中了乡试后,薄奚彻批着奏折,突然来一句:“你说他中了解元,会有人上门提亲吗?他会答应吗?”
未待江福泉说话,薄奚彻扔了笔道:“去派人到临安府还有太平镇,好好查一查有什么人给他提过亲,或正准备给他提亲,好好教教他们做人!”
江福泉领命去差人办了。自是暗地里提点了所有提亲的人,却又牵扯出了一桩事。原来在状元村的时候,太平镇的何举人曾经给他女儿提过亲,若事情单是这样也就罢了。暗桩却打听出何举人在凝香院喝醉了酒,当着花魁的面肖想起了李延清。把薄奚彻气得当下就砸了手上的茶具,不久后,何举人便死在了花魁的床上。听坊间传闻,何举人一晚上吃了十颗醉春情,人在后半夜就不行了,把个如花似玉的花魁都给吓疯了。从凝香院抬出来的时候,人都冷透了。这件事,在太平镇传了几个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李延清本来一直在临安书院,是无从知晓的,不过李延念每次去看他的时候,都会跟他讲太平镇的见闻。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兄妹几人都是一阵唏嘘。江福泉想到这件事,都觉得薄奚彻也太自降身价了,为了一个男子,还是寒门子,去费心对付区区一个何举人,这种人哪配得上殿下出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江福泉也清楚了李延清的地位,再不敢劝。薄奚彻揉了揉眉心,他的头更疼了。他想着李延清此时应该是高床软枕,冷哼一声道:“你倒是睡得香,尽给孤招蜂引蝶。”
李延清此时也确实是在睡着,昨夜从花园回来后,他想着既来之则安之,生死都有定数,所担心的事未必会发生,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心思一开阔,倒是生起了困意,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