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欢呼!楼夕颜缓缓松开卓晴的手,走向单御岚、夙凌,浅笑说道:“夙将军、单大人,请吧。”
就如同平日三人上朝偶遇那般自然随性,这个男人,狼狈似乎永远近不了他的身。一行人离开了挤满了人却异常安静的正厅,卓晴直直地站立在正厅中央,对着一干或不知所措,或等着看热闹的宾客微微行了一个礼,落落大方却不容置疑地说道:“今日楼家适逢变故,婚宴到此为止吧,若将来还有机会,楼家必定再宴亲朋!各位请回吧!景飒,送客!”
身为管家的景飒立刻上前一步,沉声回道:“是,夫人。”
“各位请!”
相府不愧是相府,虽然遭此巨变,依旧沉稳不乱,家仆们个个面色平静、井然有序地将众人请了出去。宾客默默地往外退去,顾云对身后的夙羽低声说道:“你先回将军府。”
看她不动如山的样子,夙羽急道:“那你呢?”
“我有话和她说。”
结婚结成这样,晴虽然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心里只怕也不好受吧!人潮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夙羽知道一定劝不动她,自己也不好继续留下去,只能低声提醒道:“好吧,你自己小心。”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正厅,此时只剩下几个家仆收拾着因人潮离开而翻倒的物件,满室的嫣红,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卓晴走向旁边的木椅,动作慢得好像快一点就会软倒在地一般,好不容易在木椅上坐下,她眼神儿显得有些木然,手虽然已经紧紧地握在木椅把上,但顾云还是能看到它们在颤动。在她身侧蹲下,顾云轻声问道:“晴,你没事吧?”
刚才拜堂的那一幕,看得她都有些心痛,原来晴对楼夕颜的爱,深已至此!握着卓晴冰冷的十指,顾云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久久,顾云终于低声,叹道:“我……去想办法查一查乱贼到底出示了什么对楼夕颜有致命打击的证据。不要太担心了,会没事的!”
随后这句话,实在有些空洞无用,帮楼夕颜洗刷冤屈,是唯一能帮助晴的办法吧!将军府,倚天苑。夙凌,你该死!该死!顾云站在院中,心里把夙凌狠狠地咒骂一通。她从婚宴回来之后立刻去过一趟刑部,单御岚不在,程航告诉她,这次楼夕颜的案子,主要的询问笔录目前还保存在将军府,具体情况他们居然都不明了。在夙凌的书房找了一个晚上,也毫无所获,最后还被他发现了,想不到他为了阻止她查这个案子,竟将她软禁,还派了一队将士在倚天苑外专门看着她。双手环在胸前,顾云冷笑,他当真以为这半年来,她在将军府里的时间都用来扑蝶绣花!夙凌,我顾云要走出将军府,就像走进我家旁边的菜市场一样简单!看了一眼渐渐西斜的月色,顾云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时候到了!退到倚天苑墙角处,顾云一个轻跃,抓住了头顶上的树干,熟练地攀上了树梢,早上五点,正是一个人最累也最容易放松的时刻,顾云躲在密密麻麻的枝叶之间,观察着驻守在周围的将士。和预料的一样,院门的守卫最为森严,院墙的位置每隔十多米有一个人看守,她躲藏的树木下面就有一个人。顾云看准时机,从树上一跃而下,小将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顾云猛击后颈昏了过去。从前门出去是不可能的,顾云打算从后山绕出去,她带兵训练的时候就勘察过那里的地形,越过后山就是官道,虽然那里也有士兵把守,但是绝对比不上将军府内严密。还有一个小时天才亮,顾云偷偷摸摸地往后山走去,不敢走校场那个门,因为那必须经过凌云阁,顾云只能从她以前住的后院出去,虽然有些狼狈,好在还是如愿地进入了树林。再过去就是后山了,顾云脚下速度越发的快了,经过上次练兵的石壁时,顾云忽然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眨眼间,那抹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而夙凌的脸色也只能用雷电交加来形容。苍劲的百年梧桐树下,一抹黑影昂头看着树梢,看了好半天,终于低声叫道:“师兄?师兄你在吗?”
回答他的,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不在?乾荆单手撑着树干,又看了好一会儿,想到敖天那冷死人的性格,最后决定还是上去看看。武功平平、轻功绝佳的乾荆几个起落,已经到了树梢。果然,那抹孤傲的黑影正闲闲地躺在树梢之上闭目养神。叫了这么久,他连个反应都没有,乾荆气恼,跃上敖天躺着的那根树枝,狠狠地踩了两脚,树枝刷刷的晃得厉害,他踩得卖力,敖天却仿佛贴在枝干上一样,稳稳当当地躺着,倒是乾荆自己,晃了几下差点没摔下去。自讨了个没趣,乾荆撇撇嘴,在敖天对面的枝干上坐下,急道,“师兄,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睡觉啊!我和师姐都快担心死了?”
敖天仍不为所动地躺着,就在乾荆以为他不会理他的时候,冰冷的声音才平静地回道:“担心什么?”
以为敖天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乾荆解释道:“京城里已经连续发生五六起案子了,犯的还都是些奸淫掳掠之事,凶手极其嚣张,一头银发成了他最大的特点。”
说完,乾荆瞟了一眼那夜色下异常耀目的银丝,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巧合,就是针对你的诬陷,你怎么还无动于衷!”
冷漠的脸上划过一抹阴鸷与不屑,敖天缓缓起身,半靠着身后粗壮的枝干,轻哼道:“那你认为我应该做什么?”
虽然早就猜到他会嗤之以鼻,乾荆还是劝道:“最起码应该去查一查那凶手的底细啊!如果是巧合,抓了他绝对有不少赏钱,如果是针对你,就更要防范了!庆典还有半个月就开始,这时候朝廷极其敏感,你不能不防!”
他们不就是想要逼他出手吗,他绝对不会就范的!敖天本就冷傲的脸上更显桀骜,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让乾荆气得低骂一声,“师兄!”
他也是为了他好!武功再高又如何,若是不尽早准备,到时他就成了赏金猎人捉拿的对象。更别说师兄得罪了多少道上的人,痛打落水狗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师兄是把自己逼上绝境嘛!“师兄……”乾荆还想再劝,却发现敖天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身上,幽冷的黑眸中闪烁着他没有见过的异样光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看那身姿样貌像是一个女子!女子越过空旷的草坪,马上就要跑进他们所在的这片树林的时候,一道极快的身影从她身后急追而上,一个腾跃,落在了女子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乾荆明显感觉到敖天浑身一僵,寒眸冰冷地盯着下面的两人,正确的说法是,瞪着那名男子。乾荆暗自纳闷,下面的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