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她就累得要命了,辛月凝坐在铜镜前,揉着微微发酸的脖子,让水芯帮她除去华丽沉重的发饰,想到白天水芯消失了好几个时辰,有些不满的问道:“今日你去哪了?”
手上细心的打理着缠绕的发丝,水芯也不瞒她,把今日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辛月凝。“什么?”
听完水芯的话,疲惫得都要闭上的凤眸倏的睁开,急道:“竟有这种事?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血?”
“奴婢查看过今日清妃所用的软轿,里面没有找到血迹,不过奴婢还查了林御医给清妃娘娘煎药的药渣,是产后补血养气的方子。”
辛月凝柳眉微蹙,低喃道:“她孩子还没生,喝什么产后补血养气的药?”
等等,产后?!还有……血迹?!辛月凝脸色一变,不知是心中想法太多惊骇还是心情过于激动,声音竟有些变调:“难道……难道她的孩子已经流产了?!”
难怪青枫不让王御医诊治,一定要找林丰。还把清风殿里的人都赶了出去,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辛月凝轻拍一下桌面,有些愤懑又有些得意的轻哼道:“肯定是这样!好个青枫啊,难道她还想继续假装有孕,然后偷梁换柱?简直妄想!”
辛月凝喜上眉梢,水芯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入水,清润的声音淡淡的继续说道:“但是戌时的时候,清妃乘软轿要去赴宴,走到一半,忽然又说身体不适,折回清风殿。”
她猜到青枫肯定在秘密谋划些什么,是不是流产还不能确定,青枫今天做的这些是一时情急疏于准备,还是故意为之引人入套,她暂时还看不透。“她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最终她也没敢去赴宴。”
辛月凝忽然站起身,推开水芯要帮她宽衣的手,急切的说道:“不行,本宫这就去回禀太后,看她还能装到几时!”
水芯按住辛月凝的肩膀,“主子稍安勿躁,此事没有确实的证据,且还在庆典期间,还不宜惊动皇上和太后。若是她孩子还在,反倒让她借机生事,惹得皇上发怒,对您也不好。”
“这……”想到燕弘添那双阴鹜的眼眸,辛月凝心下微微发怵,但又不甘心就此放过青枫,轻咬樱唇,低声说道:“那你就想个办法,验证一下!”
验证?水芯嘴角轻抿,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柔声回道:“是。”
确实应该试她一试……初冬的夜来得特别早,明月未上梢头,太阳却已早早被暮云吞噬,灰蒙蒙的天际,为本来瑰丽秀气的九曲桥蒙上了一次暗纱,一抹黑影半坐在桥栏上,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漫不经心的掰着馒头一点点扔下池塘,他的脚边,聚集了很多锦鲤,争抢着吃食,夜色下,那跳动的红影很是好看,可惜那人似乎心思不在赏鱼上,冷漠的眼盯着远处平静的水面,对眼前的美景视而不见。“明泽。”
背后传来一声略带欣喜的男声,明泽捏着馒头的手一顿,眼中划过一抹极淡的无奈,将手中已挫成细屑的馒头末全数撒入池塘中,本就挤在一起的锦鲤更是为了抢食,激起了朵朵水花,溅湿了男子的衣角。“今日不当值?”
明荐只是随口一问,明泽冷淡的回道:“正要去。”
说完,明泽转身就想绕过身后的人离开,明荐似早猜到他会有这番动作一般,随手一抬,拦下了急于离开的人。明荐心中颇有几分不甘和委屈,对这个弟弟,他是真的很用心了,奈何却从未得他一个好脸色。算是多年来的默契吧,明荐深知和明泽说话的要领,不再废话,直言道:“这次庆典皇城守卫森严,井然有序,皇上很满意,之后必定是要论功行赏的,我打算调你到乾阳宫,近身保护皇上,官职虽然没变,但是前途自是要比现在好得多,如果你不愿被拘束,那么也可以调去城门禁卫处统管宫门,东门已有人选了,其他的几个门你可以自行选择……”“不用。”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明荐的话,未等明泽再次抬脚离开,另一道明显急促又带着焦急的女声急急叫道:“荐儿,你别听他胡说!”
伴随着这声低叫而来的,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微扬的眉梢,保养得宜的脸颊上深深的酒窝让她看起来像总是在笑一般,一袭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穿的桃红色儒裙穿在她身上倒不显得突兀。来人从九曲桥的另一头急急跑来,步履轻盈仪态万千,女人来到二人面前,对着明荐扬起一抹大大的笑花,明荐后退一步,低声叫道:“诗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