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到此,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停下了要上前的脚步。方正化不动声色看了他们一眼,抽出那把插进刘尚腹中血淋淋的短刀,“有时候,咱家还是挺佩服你们这些读书人的。”
“只可惜,咱家脾气不太好,性子也急,听不得这些没用的废话。”
“再问你一句,是谁让你来的?”
刘尚咬着嘴唇,感受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额头上慢慢地浮现出了汗珠,“是……”“大声点,咱家听不清!”
话罢,方正化又是一刀捅了进去。“嘶……”这下,刘尚再也忍不住了,双腿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而方正化却是轻轻一提,把他拉了起来,再捅上了一刀,“说啊!”
“是谁?”
“是……”砰!又是一刀!方正化面无表情,瞥了一眼台下已经傻眼的一众学子们,朝着刘尚沉声道,“咱家说了,咱性子比较急,你说话最好是快一点。”
“是陈演,是翰林院的陈演啊!”
“他说天子性情大变,听信了小人谗言,让我蛊惑京城的学子们到承天门死谏,要挟朝廷。”
刘尚再也忍不住了,疼得死去活来,嗷嚎不止,“我也不是主谋,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陈演?”
听到这个名字,方正化下意识的眉头一皱。然而台下的一众学子听完这话之后,却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什么情况?难道我们被人当成枪使了?“这位公公,既然我们也是受到了他人蛊惑。”
“那可不可以让我们先走?”
“我忽然想起我家中还有一些要事,实在是脱不开身……”此时,一名学子哭丧着脸走上前,浑身发抖朝着台上的方正化拱了拱手。“还有我!”
“我家中母亲瘫痪在床多年,我已经出来有些时辰,是时候该回家伺候高堂了……”“对对对!”
“我好像今早离家时忘记了关门。”
“我也得回去……”学子们纷纷上前,眼里的恐惧之色愈发浓郁。他们都是一群死读书之辈,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要知道,方正化这厮一出来,就先砍死了敲鼓的李安。而后又把刘尚一刀一刀地折磨至死!血流得满地都是,连空气中都是难闻的腥气!虽然现在明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但他们也不想找谁讨说法,在这里继续待着了……谁知道杀人不眨眼的方正化,会不会顺手也把自己捅了?听着学子们七嘴八舌,方正化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来都来了,不和咱家继续聊点什么吗?”
“况且,我看各位长得都有点像关外鞑子的奸细啊!”
轰!话音落下。净军们轰然冲出,瞬间形成了一道人墙拦在了前方。他们倒是没有像方正化那样一言不合就是杀人。赶走了周围驻足围观的百姓之后,便纷纷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刀,紧握在手里。然后各自上前分别按住一名惊慌失措的士子,当场给他们剃了一个猪尾巴的发型……毕竟老大都说他们是鞑子的奸细了。没个猪尾巴的发型怎么能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突然,其中一名带节奏的士子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挣扎不停。然而下一秒。一抹刀光闪过!这名士子再也没了声音。轰然倒地,血流不止!“这……”看到此,士子们瞳孔一缩,再也不敢叫唤了,任由这群净军给他们剃头。不但配合无比,而且还主动伸出了自己的脑袋……更甚的是,在塑造猪尾巴发型某一处关键的地方,他们甚至提出了一些富有创造性思维的建议!比如鞭子一定要能穿过铜钱,最好是要长得像猪尾巴,由粗到细……一时间,个个都是美发沙龙学院毕业的托尼老师!看到这一幕,方正化的神情显得有点古怪,憋得很是难受。看来魏忠贤说得没错。这群家伙就是一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北镇抚司衙门忽然跑出来了几十名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打头的几个身穿大红飞鱼服,腰悬绣春双刀。除此之外,还出动了一名锦衣卫掌刑千户和三名百户,想来是要去捉拿某个大人物。不多时,带队的田尔耕停在一处大门三进三出的宅院门前,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陈府’这两个大字后,直接重重地踹了一脚。“锦衣卫办事,速速开门!”
“否则可就要砸了!”
现在的陈府已经乱成一锅稀粥。陈演听说皇帝下旨把承天门前闹事的士子全部抓进了东厂动刑,他就感觉有些难以置信。皇帝这是疯了?难道不怕背上千古骂名?可没想到,下一秒就找上了自己……“这该如何是好……”“快给老夫挡住,挡住!”
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陈演在府里急得像油锅上的蚂蚁,指挥着家奴去门前抵挡锦衣卫。可那府里的那些奴仆在这里,无非是想讨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谁还会听他的话,纷纷四散而逃。而管家刘三并没有弃他而去,点了点头之后,一声不吭地跑出中堂。陈演还以为刘三是替他抵挡锦衣卫去了,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可谁承想,刘三直接跑到后府找到陈演的一个宠妾,焦急地说道,“三娘,陛下派人锦衣卫来了,你快从后门逃。”
原来这管家刘三一直在暗地和陈演最喜爱的小妾私通。虽然还没到头顶青青草原的地步,但实实在在的一顶绿帽是跑不了……那被唤做三娘的小妾本来还想多煽情几句,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后,小脸顿时变得苍白。握着刘三的手,真切说道,“刘哥,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刘三咬咬牙,将她推出后门,“我叫魏山,不叫刘三。”
“我一定会去找你,到老地方等着我!”
顾不得那小妾在门外又锤又喊,魏山赶紧跑回到外院。恰巧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踹门而入,大批的锦衣卫就直冲了进来。看到此,魏山半跪在地,奉上腰牌,“卑职东厂听记魏山,拜见掌使大人!”
东厂厂役的工作种类都有特殊的名称,例如监视朝中各部官员、勋戚、会审大狱及锦衣卫拷讯罪犯者名为听记。魏山就是这样一名听记。不过他能姓魏,想来应该是魏忠贤的某个不知名的干儿子干孙子……除了这些听记以外,最常见的就是分布在各处地方官府的访缉者,这些人名为坐记。还有某位官员有何举措,或某城门捕得要犯时,胥吏记录上报东厂者名为打事件。无论是哪种厂役从上到下的地位排序,皆分为子丑寅卯十二科!田尔耕对于东厂的事还算是知情,脸上并没什么意外,接过腰牌确认无误后,边扶他起来边说道。“居然连你这陈府管家都是东厂的听记,那陈演怕是至死都想不到吧?”
魏山脸上苦笑,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就被冷酷所取代。他将腰牌重新挂回腰间,低声说道,“卑职在陛下裁撤厂卫之前,便是安插在陈府的听记!”
“不久前得知陛下重建厂卫一事,心中实在高兴得紧,不知这次田掌使要从何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