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孙承宗愣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讲过这话?不对,这是天子想向朱纯臣索要钱粮,以此换取京卫都督府所任人选!“没错陛下。”
孙承宗拱手说道,“别的地方还好说,但宣府镇、密云等地,距京城有一段距离。”
“一旦上述援军开拔抵京,日后与建虏交战的话。”
“那朝廷这边必须解决钱粮才行。”
“嗯。”
朱由检搁下手中奏疏,抬头看向神情微变的朱纯臣,“爱卿,各勋戚子弟,进府军前卫一事。”
“是否派人传达下去了?”
“回陛下,臣已传达。”
朱纯臣忙拱手回道,“最迟明日,适龄的勋戚子弟,将悉数前去府军前卫报备。”
“听候陛下差遣。”
朱由检拿京卫都督府,要置换外朝脱离京卫控制。张维贤在京营顺利整饬,顺势再拿些好处是必然的。除了勋戚子弟进府军前卫,充当质子之外,然同样来讲,他们亦有了前程。这并不算是好处。毕竟那些在京营任职的勋戚武官,这些年来于京营贪墨多少粮饷,唯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卿家做的不错。”
朱由检敲击着龙案,对朱纯臣说道,“不过爱卿可知,此前英国公整饬京营事,曾向朕上一份密奏。”
“考虑到兹事重大,朕一直都没讲出来,本想着就此作罢。”
“但眼下朝廷的难处,卿家也是知道的。”
“方才外朝的那帮大臣,对京卫都督府一事,表现出怎样的态度。”
“卿家也都看到了,若此事传出去的话,只怕……”“陛下,今国朝遭遇建虏进犯,臣等身为大明臣子,理应为国朝分忧才是。”
朱纯臣神情正色,对朱由检拱手作揖道,“臣等会儿就召集京卫都督府之人,为朝分忧,还请陛下允准。”
“成国公,真乃朕大明忠臣也!”
朱由检站起身来,快步朝前走去,托住朱纯臣的双臂,道,“朕有爱卿相助,朕之幸,大明之幸!”
“臣惶恐!”
朱纯臣忙垂首说道。瞧见此幕的孙承宗,此刻内心充满感慨。天子果然乃一代明君……简简单单几句话,便解决了一百万两银子,还有十万石粮食。“孙卿,京卫都督府所呈奏疏,要抓紧办。”
朱由检此时转过身来,看向孙承宗说道,“另派人去司礼监,在西苑准备一处地方。”
“朕要叫府军前卫的人马,皆去西苑操练,创西苑新军!”
“日后,京卫都督府也好,京营也罢,所缺将校优先从西苑新军中遴选。”
“臣领旨!”
孙承宗忙拱手应道。而被朱由检托着双臂的朱纯臣,此刻内心充满感慨。看来先前在京营所做之事,天子都一清二楚,只是未寻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才隐忍下来了。想明白这些的朱纯臣,哪怕是再不想主动掏银子。可当想起天子之前的表现,发自心底的生出一股寒意。连朝中的那帮大臣联合劝谏,天子都未曾退让过半步。那他们这帮初掌权的勋戚,天子又何曾会放在眼里?拿银子换自家子嗣的前程,是朱纯臣唯一能说服那帮勋戚的理由……“陛下,那臣就先告退,处理京卫都督府之事了。”
想清楚这些的朱纯臣,忙拱手说道。“好。”
朱由检轻拍朱纯臣肩膀,说道,“卿家,京卫都督府之事,就全靠卿家来整饬了。”
“要办好,各卫所缺兵额,可等国朝安定后再议。”
“臣领旨。”
朱纯臣忙应道,随后便恭敬的离开军机处正堂。“孙卿,你以为我大明勋戚,可堪重用?”
瞅着离去的朱纯臣,站在原地的朱由检,对孙承宗说道。“需甄别。”
孙承宗简言意骇道。“是啊,需甄别。”
朱由检感慨道,“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就先这样吧。”
“等朕击退了建虏,这朝堂也该变变了。”
“孙卿,你去忙吧。”
“臣领旨!”
强压惊骇的孙承宗,忙拱手应道。大明的勋戚啊,这里面有好也有坏。就跟朝中的文官,也是有好也有坏,一刀切的事情不能做。水至清则无鱼!在大明的朝堂上,想绝对禁止党争、权谋算计之事,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维系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态,骤然彻底改变.这怎么想,都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不过贪了朕银子的那帮蛀虫,必须要一一铲除掉,这点毋庸置疑!想当初快递小哥领着一帮子流寇,杀进京城之后行拷响之事,竟拷出几千万两银子。这大明臣子,竟比大明天子,要富的多得多。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必须要一步步设计,给它充入内帑才行!建虏寇边进犯大明一事,对京畿一带造成不小轰动.以至朱由检频频出手,使得朝堂有相应改变。然此事对辽东亦造成不小轰动,谁都没有想到,皇太极会亲率建虏八旗绕道蒙古,直扑京畿关内三协而去。另一边,辽东。“督师,建虏将大安口攻破,那狼子野心算是昭然若揭!”
何可纲眉头紧皱,看向沉默的袁崇焕,说道。“遵化、三屯营两地,定是建虏必攻之地。”
“建虏奴酋皇太极,是想趁此良机,打下我大明京城啊!”
“怎么会这样呢?”
袁崇焕双眸有些涣散,一向注重仪容的他,此刻胡须杂乱。坐在官帽椅上,嘴上囔囔说道,“建虏放着辽前不打,却转攻关内三协,朝廷那边只怕……”站着的祖大寿、何可纲见状,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显然他们能够理解,此时袁崇焕的心情。自知晓建虏绕道蒙古,避开锦州前线,兵犯关内三协要地后。袁崇焕的内心,就遭受到极大冲击,事态明显超出他的掌控,于是他连上两道折子。而当初五年平辽的豪言壮语,在当前残酷的现实面前,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他袁崇焕的脸上……“这一战,我大明不能败!”
“我等更不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