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这里吧？”

身旁的三爷佝偻着背问道。“废话，谁没事来这里？”

我翻了个白眼，知晓这老头脾气之后，我也不需要如何客气了。抬眼看去，前方五米开外就是镇南公墓，两丈宽的铁门上面锈迹斑斑，锁链无力地搭在门框上，并没有上锁。在铁门旁边是一处两米多高的低矮小屋，原是看墓人的住处，此刻门窗已碎，从铁门旁一眼看去，小屋中结着一层蜘蛛网，显然很久没人进去过了。“走，进去吧。”

身侧的老头子很是随意地说道。我站在门前，不由地迟疑了片刻。就在跨入铁门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心脏莫名地悸动了一下，就连脚步仿佛都沉重了几分。“怎么了？”

三爷看了我一眼，开口问了句。我摇了摇头，抬起脚步跟了上去。“你对这里很熟悉？”

我问道，和这老头熟悉之后，我也懒得用什么敬语。“算上之前，来过两次吧。”

三爷回应了一句，同时转过方向朝一旁的岔道走去。“喏，前面就到了。”

拐过两条岔道，三爷随后指了指前方一排低矮的墓碑。由于墓场长年无人看管，地上的杂草从水泥地的缝隙长得老高，加上堆叠满地的落叶，一眼看去，坟头一片荒凉。冷风从远处的树林袭来，天色渐晚，夜间的寒意也逐渐加深，我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还没有走到跟前，隔着五六丈的距离，我就远远看到一排墓碑中多了一个花篮。“难道不久前有人来过？”

我心想着，同时跟身旁的老头走了过去。只见眼前的杂草中立着一块半米高的墓碑，墓碑正面整洁光滑，一个字样都没有，在墓碑的脚下搁置着一个花篮和三个塑料酒杯，旁边还有烧焦的痕迹，显然有人烧过纸钱了。我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三爷，后者也一脸困惑的样子，眉头紧锁，仿佛在奇怪究竟谁来过。“难道是牛万里？”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轻声开口说道。“不可能。”

三爷嘴下的胡子动了动，一口笃定地说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看了眼对方拱起的后背。三爷也没有回应，只是蹲下身，将墓碑前面的几根杂草除去，而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嘴中说道：“过来帮忙。”

这老头年事已高，加上驼着背，手脚确实不太便利。我蹲下身，一手拔掉坟墓边上的杂草，同时开口说道：“你让我过来总不可能只是扫墓吧？”

要知道，牛万里给我开出五十万的价码，只是让我取出这墓中聂小岚嘴里的珠子，以眼下的状况来看，只怕不怎么行得通。三爷也没有回答，反倒是指了指目前三寸远的距离，说道：“把这里挖开。”

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工具，除了符咒和钱包，我身上空无一物，要刨地三尺简直是说笑。“这怎么挖？难道让我空手刨开？”

我表示很为难。谁知这老头回了句：“不然呢？你要是不怕尸变的话，用旁边的石块来挖也行。”

这老头的话让我很是不爽，求人帮忙是这种态度么？不过对方的话同时让我心底有些疑惑，难道说这尸体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就在我思忖的同时，身旁的老头转头看了我一眼，嘴中说道：“放心，挖掉上面一层就行了，费不了什么劲。”

这老头也就说的简单，我心底悱恻了一句，不过还是照办了。地上的泥土很松软，也不知道是不是下过雨的原因，并没有费什么力气，不到片刻地上一层泥土被刨开，露出一块朱漆木板。我正准备将木板边上的泥土弹开些，谁知三爷摆了摆手，示意我别急着动手。只见三爷从身上的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也不知装着什么，打开瓶口布塞的瞬间，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即弥漫开来，有些香气，又有些酸涩，总之味道很是古怪。“这是什么？”

我见状有些不解，当即开口问了句。三爷将瓶口侧倾，在地下的木板上倒出几滴灰褐色的液体，只听到“呲”的一声，木板上冒出一丝丝白气，而后木板上渐渐渗出黑色的东西，空气中顿时多了一股血腥味。暮色快速四合，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际顿时暗了下来。三爷将身上的布袋扔给我，开口说道：“离鬼阵会吧？护住周围，别让任何东西靠近。说完这话，地下忽的传来一声异响，原本朱漆木板已然化为焦黑，木板表面似乎镶嵌着一张脸，因为光线的原因，看的不甚分明。我见身旁的老头子一副慎重的样子，也不敢迟疑，从布袋里拿出六根红烛摆好，又将一个酒瓶打开，凑近嗅了嗅，酸涩而又腥臭，应该是苦艾酒和黑狗血。离鬼阵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上次我给桑桑招魂的时候就用过一次，主要用于阻隔周围的游魂。阵法的范围内，寻常鬼魂根本无法靠近。将酒瓶中的液体绕墓碑旁洒了一圈，我双眼闭合，默念起离鬼阵的咒语。冥冥之中，似乎隐约传来呜咽的鬼哭声，我骤然睁开双眼，手中已然多了一道青色符纸。布置这种阵法，最低级的符纸足矣，我轻念一声，符纸当即燃成一团明火，青色火焰一分为六，将周围的六根红烛点亮了起来。布袋里还有个纸人玩偶，显然是用来作为阵门的替身用的，我将红线系在纸人身上，另一头挂着铜铃，离鬼阵也就完成了。与此同时，我听到身旁的三爷闷哼一声，后者面色一变，低声说了句：“不好，那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