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痕检人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天花板。林文浩和赵成峰两人顺势抬头,这才看清天花板上点状的血迹反应,血点极小,又零散的分开,如果是正常灯光下不一定能看得清,但在紫外线光灯的照射下一览无遗,简直就多的让人头皮发麻。赵成峰嘴巴张成了“O”型,在头皮炸开的那瞬间,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胳膊肘撞到了林文浩。“不出意外,这就是分尸现场了。”
揉了揉太阳穴,林文浩眉心皱成一团。赵成峰吞了口唾沫,呆愣愣的点点头。杜若站在浴室门口没进去,“没镜子。”
她嗓音清冷,猛地一开口,听的赵成峰背后冒冷气。赵成峰骇然的转头看向杜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镜子?”
林文浩重复了一遍杜若的话,接着环视一圈,“正常人家里都该有面镜子,这马国全怎么专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先是那个落了厚厚一层灰的锅,然后是不见一面镜子,再加上浴室里的血迹反应,马国全身上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曾经有。”
摸着洗手台正上方的墙面,杜若侧过身,示意林文浩来看。墙面上有明显的长方形痕迹,显然这里曾经有过遮挡物,只是之后被人取了下来。而能放在这个位置上的东西,自然是一面镜子,以大小来看,至少是面半身镜。“的确,痕迹明显。”
林文浩点点头,招手让一旁的人拍照取证。“好好的镜子,为什么拆了?”
回过神的赵成峰也凑了过来,“别说是浴室了,就是卧室都没见到穿衣镜,马国全的喜好还挺特别的。”
听到赵成峰的话,杜若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赵成峰被看的发毛,心里真有种怕了杜若的畏缩感。“杜法医,你看我干什么啊?”
强撑着精神,赵成峰发问,可一开口就破了音。林文浩有些好笑的看了眼赵成峰,其他人也嘴角上扬,显然都觉得这样的赵成峰十分逗乐。只有杜若,面色平静,视线依旧透着凉意,定定的望着赵成峰。赵成峰不想再闹笑话,可对上杜若的视线,仿若被视线穿透了一般,那种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的感觉,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捏的他又疼又怕。“杜法医。”
音调猛然拔高,赵成峰已经顾不上其他人异样的眼神了,他只求杜若别再这么看他。“你、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忍耐力,赵成峰才没往后看。其实,赵成峰也不敢往后看,他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毕竟杜若的眼神实在太渗人了。瞥了赵成峰最后一眼,杜若淡淡的移开视线,嘴角微微上挑,那笑容似有若无,却显得有些诡异。“他怕了。”
谁?在场的人都有些纳闷,同时也觉得杜若的笑容有些古怪。“马国全。”
话音未落,杜若仰头盯着天花板,“或许,他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每个人心里都冒出这个问题,紧接着连锁反应似的,一个个抖了抖肩膀,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赵成峰收队回市局,车刚停在大院,就见季年从大门口出来。“怎么样?有收获吗?”
季年紧张的问。赵成峰被杜若吓得不轻,这会脸色还有点发白,讪讪不开口,只拿眼睛斜林文浩。林文浩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杜若离去的背影,根本没注意到赵成峰的视线。“文浩?”
季年走过去拍了下林文浩的肩膀。“嗯?哦,有发现。”
指了指车上的证物箱,林文浩看了眼腕表,“都是从马国全家里搜证的,上面有血迹反应,我送去杜若那边,她说要做DNA比对,晚点出结果了再跟你说。”
说完,林文浩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现场情况你问赵成峰吧!我去给杜若那边看看。”
“那你先忙。”
摆摆手,季年转头看赵成峰,见他一副魂游天际的状态,季年不禁皱眉往赵成峰肩膀上一拍,“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赵成峰欲言又止,他可记着先前季年的话,再嘀咕杜若的事,他没准就要调组了。季年可不信他这话,立马板起脸,“有事瞒着我?”
“不是,只是……”联想到杜若在马国全家里的表现,赵成峰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是关于杜法医的事。”
季年愣了一下,这是他没预料到的。“杜若她……怎么了?”
换做先前,季年根本不会多嘴问这么一句,但随着和杜若接触时间越长,他心底的疑问也堆积了起来。赵成峰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把在马国全家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季年。“她真那么说的?”
季年微微皱眉,许是赵成峰描述的画面感太强烈,以至于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透着阴气的杜若。赵成峰忙不迭的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却一点萌感都没有。“当时除了我以外,还有不少人在场,对,林哥也在,大家脸色都不好,我觉的他们都吓着了。”
他笃定的态度,惹得季年轻笑。季年斜着眼扫了赵成峰一眼,“我瞧着你这脸色到现在都白着呢!”
被戳穿了小心思,赵成峰有些臊,抬手抵在嘴边干咳了两声,以此掩饰他的尴尬。“季队,你那是没看到,杜法医直勾勾盯着我身后看,加上浴室那些血点子,特别恐怖!”
到了这会,赵成峰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感觉,怎一个毛骨悚然可以简单形容的!抱着胳膊抖了抖,赵成峰又是咂舌又是摇头,说:“现在想想,我觉得杜法医当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说完这句话,赵成峰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然后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像是在自我否定。季年看的好笑,问:“现场就那么几个人,不是看你,就是在看别人,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赵成峰缓缓抬头,眼睛逐渐瞪大了。他说:“不,我觉得杜法医是在看分尸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