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抿了一口面前的酒，王宪忙给他倒上，白启并不领情，继续说：“你要他们报警等着处理吗？可等你们来到之前，别人就要一直忍受攻击吗？再者碰瓷的打完人跑了怎么办？受害者也不能加以阻止吗？指望你们把人抓回来？就你手下那些警察的办事效率能让公民相信你们吗？”
面对白启的几个灵魂拷问，王宪哑口无言，白雨楠坐立不安，说道：“爸，要不你们聊，我再去做个菜吧。”
“你坐着别动！爸知道你现在是为了照顾王局的面子，可是我丢脸的时候谁来照顾我面子？你是我女儿，也是王局的下属，在自己人面前不算丢脸，再说了，如果丢脸能把A市的治安工作做好了，我不怕丢这个人，你王宪也不应该怕！我问你，有多少人丢了手机、自行车，报警后你们找回来的？以现在的刑侦手段找个盗窃犯难吗？可你们觉得丢个手机自行车无所谓，不重要，所以不把百姓的事当回事！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报警了，不是因为没有盗窃了！是因为老百姓根本不相信你们能找的回来！往大了说，你们的不作为就是助长歪风邪气，往更大了说你的执法力度已经失信于民！”
“爸，往小了说呢？”
白雨楠觉得父亲的话实在太重了，想替王宪说句话。“人民群众的事没有小事！”
白启一句话把白雨楠堵了回去，“我不希望老百姓在身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还要畏畏缩缩的怕承担民事或刑事的后果！我希望他们大胆反击！如果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在法律的保障下，面对不法行为采取适当的力度去正当防卫和见义勇为，那还会有老鼠敢出来吗？真正的法治社会里，老鼠过街，就应该人人喊打！”
王宪识趣地连连点头。“行了，大话就说那么多，孙家父子的事也跟你聊过了，你不要打草惊蛇，下午只派白雨楠负责去调查今早发现的死者就好，再给我弄把收缴来的枪，其他的事我来安排。现在省厅上下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我们，如果这件事再做不好，省厅我是没脸待下去了，到时候我就回来做你局长的位置，你给我打下手！”
吃过饭后，白雨楠送走了脸色十分难看的王宪，回来后，她责怪父亲说：“爸，你这样让王局很难堪的。”
白启不以为然：“怎么，工作做不好还不能批评了？你要是工作出了差错，我骂得更厉害！”
“你敢！小心我告诉我妈！”
白雨楠把嘴一撅，去厨房洗盘子了。白启跟到厨房门口，问：“这次来，你妈让我催催你，问你什么时候打算把自己嫁出去啊？”
“干嘛？我一个人吃得饱睡得香，不需要男人也能过得很好啊。”
白雨楠手上的洗碗布熟练地在盘子上转动着，洁白的盘子映出她红晕的脸蛋。“我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了，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算算，就算现在交个男友不得先谈个一两年，然后再结婚，结婚再生孩子又得再等一两年，我跟你妈还等着抱外孙呢。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瞧瞧？”
白雨楠不悦地说：“爸！你是警察！就别兼职媒婆的事了好吧！”
白启为难地说：“不是，你这不给个话，我回去没办法跟你妈交差啊。”
“要找也是我自己找！我才不要封建的包办婚姻！”
“哟，听这话是有目标了吧？”
白启看着女儿的模样含蓄的模样，他心里有了底，“但是我先说一句，你找谁都不能找那个向庭安啊。”
“为什么？”
白雨楠惊讶地问。“他，他能配得上我女儿嘛？”
白启眼神有些闪躲。洗好了所有的碗筷，白雨楠收起砧板，一边擦拭着手里的菜刀，一边走向白启，把胳膊架在了他的肩膀上。“您刚刚说话重复，眼睛往旁边瞄，不敢正视我，典型的说谎表现，说！你在瞒着什么？”
“没什么，我哪有什么好隐瞒的！”
白启把手一摊，无辜地说。“说话提高音量，说明你心虚！”
白雨楠摇了摇头表示不满意，继续盯着白启。“你个小鬼机灵！学的那点东西全用你老爸身上了。唉，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后面我准备让他执行一项任务，怕他谈情说爱的，会影响工作。”
白雨楠叹了口气说：“还影响工作，就算影响也不是我！我愿意他还未必乐意呢。他现在天天想着一个叫马晓晓的，都着迷了。”
“马晓晓？马金川的女儿？”
白启问。“怎么，你知道？”
白启笑道：“马金川他就更不可能让女儿跟他在一起了。”
“真的？”
感性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往往不会问为什么，而是确定信息的真假。白启点点头，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女儿，你先忙，我出去一趟。”
白启离开了白雨楠的家，走到楼下才接起了电话。“喂，马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上午让你帮我查的那几家企业你查到了吗？”
“嗯，有点眉目了。但是有些奇怪，之前有个律师，也要查一些企业，和你给我的名单上有一些重复，不知道是不是也跟孙家父子有关系。”
电话那头的人竟然是马金川！“哦？律师？你现在在哪？我们面谈吧。”
白启提出见面。“在泗水湾码头钓鱼呢，我发个定位给你，你到了我去岸边接你。”
“好，我半小时后到。”
马金川挂了电话，又给马晓晓拨了过去，马晓晓此时刚和向庭安在学校食堂吃完了饭。“喂，女儿啊，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
马晓晓看了看身旁的向庭安，声音有些不自然。“向庭安还在你旁边吧？这样，一小时后，来泗水湾码头找我，你们陪爸爸钓钓鱼。”
马金川收起手机后，把鱼钩重新上了饵，轻轻抛向了海面。远处奔腾的白色浪花重重撞击着礁石，在黑色的礁石间冲刷洗礼，像瀑布般倾泻，在灰色的天空下溅起一阵水雾。马金川看着摇曳的浮标，笑着自言自语：“钓鱼就要有鱼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