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蒋北琛出差，宁曦独自一人搭公交去上班，意外在厂门口遇到个新人。该人是个女的，长得如花似玉，打扮的也非常时尚靓丽，说是慕名而来到厂里替新装修的朋友挑选马桶的，宁曦作为销售员工，十分热情的招待了她。女人跟宁曦一起进厂里，边走边打量厂区内部结构和环境。顺便双方简单的自报家门。一番交谈下来，宁曦知道她名叫程冬岚，南城本地人，她也知道了宁曦基本信息。二人颇有点相谈甚欢的感觉。进了销售部，宁曦带她去样品室观摩产品型号。价格还没弄太清楚，程小姐就十分大方的定了十款畅销马桶。厂里给的熟人价和上门自取价比外面优惠很多，每天来零售着自取的人也络绎不绝。宁曦单纯以为她是个客户，没有多想，看她下完了单便带她去找客服办手续。客服开单，打出库单，客户付款，拿着出库单去找仓库提货，一套流程下来便算完事。宁曦把她带去客服身边的路上，程小姐叫住她：“能不能你给我开单啊？不是谁接待客户谁拿提成吗？明明是你接待的我，把提成让给她不是可惜？”

没想到她还懂里面的规则。一个智能马桶自取价988。十个便是9880。除去销售员提成不算，接待客服可以拿百分之五返利。也就是说，宁曦接待完毕，小洛同事帮忙出个单子便可以得到将近五百块返利……这时候把客户丢给她，确实挺不划算的。既然客户自己都提非要她出单子不可了，宁曦只能假装勉为其难答应。二人去电脑前坐下，宁曦不熟练的操作着销售出库单，旁边小洛假装看不见她，毫不帮忙。宁曦很抱歉，一边跟程小姐解释一边手忙脚乱的翻价格表，净重表。程小姐十分理解她：“没关系。慢慢弄。都是从新人过去过，我理解你。反正也不赶时间。”

打完单子，宁曦带她去仓库提货。提完货又加钱帮她安排了车。忙碌快一个小时下来，程小姐表现的很喜欢她。“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家里做房地产的，很多工程后期要用马桶卫浴。咱们也算熟人了，到时候来找你买东西，记得给我争取个大优惠啊。”

作为销售员，再没有什么比听到别人说，我要去找你买东西更值得让人高兴的了。宁曦十分开心的给她留了联系方式，临走之前，程小姐告诉她：“我很多朋友都是做房地产的，有时间不妨跟我去认识认识，拓展拓展人脉。介绍客户给你，到时候提成拿得多给我们公司多优惠就行。互助双赢，你觉得如何？”

宁曦当然觉得十分之好，当即就答应了。程小姐翻出来一个朋友圈给她看：“周六，看，我一个圈内朋友在四季酒店办派对，被邀请的人可以带亲戚朋友过去。要不要跟我一起？免费吃喝还可以在场混个脸熟，交些朋友，是不是很划算？”

她的朋友圈照片十分高大上。就像宁曦平时在社交软件上经常刷到的那种名媛派对。刚跟她认识一个多小时而已就往人家高端派对里挤，宁曦有些不好意思。见她犹豫，没有当场答应自己，程小姐十分体贴：“怕我是坏人？担心我给你设局骗你？哈哈，那你也可以带朋友嘛。既然是派对，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你尽管带美女过去，三个两个不成问题。”

如此，宁曦再拒绝人家感觉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想想自己还有个好朋友陈奕，她答应了程小姐的热情邀请。周六休息，在家捯饬了一番，时间到了，打车去接上陈奕，二人去了指定地点。程小姐十分热情的提前在酒店门口迎接，碰面之后，跟陈奕打了招呼，程小姐带着二人进去：“走吧，带你去见见我朋友。她们家最近刚承接个新农村改造工程，你们应该有得聊。”

宁曦莞尔，三人好姐妹一般往里走。陈奕却面带微笑，心里打鼓。才认识一天而已，这么热情上赶的给一个无名小卒介绍业务，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一楼整个大堂里来回穿梭的都是俊男美女，进了包下来的宴会厅，里面更是热闹。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推杯换盏有说有笑，程冬岚带她们过去，介绍了陈奕，大家只是客气的点头。等介绍到宁曦，众人明显投去好奇打量的目光。有人说：“没想到这么年轻。”

有人说：“长得确实不错。冬岚要是不介绍，我还以为是混娱乐圈的人呢。”

也有人说：“冬岚，弄这么个漂亮的销售一起跟着，以后少不得经常一起出差喝酒，你不管管？”

程冬岚淡笑：“别闹，人宁小姐是正经人。”

显然是嘲笑宁曦只是个陪喝酒跑业务的业务员而已不够资格站在这里。陈奕不爽，几次都要开口离开，宁曦拉住她，面带微笑，为了多努力挣钱，脸上不见丝毫异样。众人去一排沙发上坐下聊天，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的乱聊。中途有人借谈其他事把陈奕喊走陪聊，程冬岚一时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剩几个女人围着宁曦打量：“宁小姐长的这么漂亮，怎么不往娱乐圈发展？今晚咱们这里有好几家娱乐公司的老板，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可以聊聊。”

“人宁小姐既然是销售骨干，肯定是才貌双全。你以为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能靠脸吃饭的花瓶吗？”

“就是，娱乐圈不但要抛头露面争出头的机会，而且连什么时候谈恋爱，恋情什么曝光都要听别人摆布，一点隐私都没有。要是销售做得好，还不如做销售呢。长得漂亮，钱都好赚。这不，宁小姐才去遇迟那短短几天就被他重用了，遇迟那么挑剔的人，不得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句句夹枪带棒，当着宁曦的面儿，完全不怕当事人不通快，甚至还生怕她听不出刺儿来。宁曦联系前后，结合这些人的话里话外，到此时总算明白了所谓“介绍业务”的程冬岚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了。赶情这女人认识鹿遇迟。特地去他厂里“偶遇”自己的。先给一个甜诱饵让她放下戒备，然后再带到这里拐弯抹角给下马威。啧啧。用心良苦。宁曦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仍然但笑不语。心想程冬岚这么有心机的人既然把她叫来，就这么点儿能耐？让别人帮忙敲打自己？是她太温柔了还是太无能？她干笑不说话，对方以为她好欺负，就更把她当软柿子捏。说着说着越来越来劲，说的越发直白难听，就差直接告诉她赶紧卷铺盖走人，别在鹿遇迟面前碍人程冬岚的眼了。说了许久，直到有人忽然瞥向宁曦身后，表情变了变。宁曦随着她的目光一同扭头看去，眼底同样闪过意外。一米八几的劲瘦衣服架子，哪怕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也是鹤立鸡群。更何况还长着一张那样的一张脸，怎么会有人忽略他的存在？是鹿遇迟。鹿遇迟原本就是奔着宁曦来的，看着背影眼熟，想走近看看，她突然回头，猝不及防跟他四目相对。勾起唇角，他很快就熟悉的笑了笑。宁曦身后的几个女人看迷了，不确定他在对着谁笑，一个个赶紧露出笑脸。其中一个跟路遇迟见过几面，打过两次招呼，能说得上话的女人当即站起来打招呼，“Hi，遇迟。”

鹿遇迟抬腿往前走，视线从宁曦脸上别开，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宁曦的样子，宁曦也没贸然出声。那个女人见鹿遇迟真的走过去，还以为自己面子很大，他奔自己来的，当场喜上眉梢，自来熟的迎过去：“罗伯特也请你了？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鹿遇迟站在与宁曦隔了一人半距离的位置，松垮在沙发扶手上坐下，年轻俊朗的面孔上带着好看的笑容，看来心情不错。鹿遇迟当众跟她打了招呼，女人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先是站在他旁边杂七杂八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让人以为她跟鹿遇迟常见面的样子，随后又把身边的人介绍给鹿遇迟认识。鹿遇迟波澜不惊，听了一会儿，忽然侧头看向宁曦。女人见状，忙出声道：“这位我不太熟，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

鹿遇迟胳膊肘搭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宁曦，一秒，两秒，三秒。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盯到周围其他人都觉得气氛开始尴尬了，宁曦终于开口，轻声道：“江鹿总。”

鹿遇迟眼底含笑，话一出口就带着几分嗔怪，“天天一起上班下班，我们不是好朋友好同事吗？见到我居然装不认识？”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女人顿时心虚的脸都绿了。宁曦睁着俩大眼睛说瞎话：“刚才听别人说话呢，没注意，没认出来。”

鹿遇迟站起来，旁若无人的挤进旁边女人跟宁曦身边的空隙，笑着怪她：“啊哟，看了这么久居然还认不出来，我就这么普通？”

他胳膊肘还搭在沙发靠背上，身子侧向宁曦。从别人的角度看过去，貌似在拥抱她。此时此刻，宁曦也需要靠山需要虚荣，所以她坐着没动：“其实我有些近视。恰好今天忘了戴隐形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