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出现保护你是不是？”

他个子比宁曦高出整整二十公分，宁曦看他的时候抬头弧度正好十分契合人体美学。四十五度，一个女人漂亮的颈肩弧度，睁眼弧度，都让宁曦此刻看起来异常柔美。蒋北琛低头紧紧盯着她，宁曦漂亮的大眼睛里有水雾蒙蒙。她居然跟蒋北琛结过婚？她居然在五年前就认识这么富有的男人了？她曾经跟这个男人相爱过？这……她感觉自己被雷住了，惊呆了，命运跟她开了无比夸张的玩笑，她被整蒙了。“事关我们蒋家的种，还是希望你不要过早下结论。好好想想，宁曦。为什么你的孩子跟我长得这么像，血型恰好吻合，同时又没有父亲？别想随随便便一个前男友就搪塞了我。除非你把前男友资料拿出来看，否则……我十分有理由怀疑这俩孩子就是跟我有关。”

他态度自信又笃定。突然说他们蒋家的种，那种志在必得的感觉让宁曦十分害怕。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怀，辛辛苦苦地生，辛辛苦苦地养。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她不确定蒋北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毕竟她只是一个无钱无势无背景的南漂，如果他想欺负她，那真是易如反掌。不能让孩子被蒋北琛半路劫走，虽然他比自己有钱。但有个那样的女朋友，他们能跟自己一样对孩子好吗？“你这人真是可笑！我见过乱吃饭，乱喝水，乱说话甚至乱放屁的，偏偏没见过像你这种！乱认儿子？蒋北琛，你滑不滑稽？我都说了几年前不认识你，没跟你发生过什么关系了，你还死活非要怀疑我儿子跟你有关。你是想孩子想疯了吗？想疯了你不是有女朋友？自己生啊！你有钱有势，想生多少生多少，我又不拦着你，天还没黑呢你乱惦记我孩子干嘛！”

蒋北琛：“……你少跟我打岔。我要不要跟别人生不生孩子你没话语权。而且你敢背着我私自生下我的孩子……我蒋北琛不是一般男人，不能允许自己的种没名没分的在外面漂泊。虽然孩子来的不是很光彩，但毕竟是我亲手种的。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不肯跟我相认，想拿着蒋家的种在外面胡作非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拿着你蒋家的种在外面胡作非为？蒋北琛，你是编剧出身的吗？这么会给我增加罪名，给自己加戏吗？我……世界上长得好看又雷同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是个帅哥就是你蒋北琛的种吧？你到底在外面乱来了多少？是不是自己孩子都搞不清楚，乱把别人孩子往自己头上认，你是嫌弃自己头发不够绿吗？”

“……”“我再说一次，孩子是我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起来，放开我！让我走！你再这样拦着我不放，当心我报警抓你非法扣留了！”

宁曦越说越愤怒，趁刚说完蒋北琛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挣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弯腰从他胳膊底下一钻，整个人机灵的溜了出去。拉开门，她飞快跑到大厅中央，发现睿睿桐桐正跟她一样的情绪在老爷子对峙。桐桐在哭，睿睿绷着脸在瞪老爷子，而老爷子一脸无奈的蹲在他们俩面前，正不知如何下手。“蒋董！”

宁曦跑过去，把自己两个孩子手拉住，拽进自己怀里。“我不知道您今天晚上安排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我只想告诉您，您弄错了。我的孩子只是我的孩子，虽然他们血型恰好跟您相同，但并不代表他们是蒋家的人。承蒙您的错爱，我们高攀不起。对不起打扰了，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该来。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来了，再见！”

说着，她拉了两个孩子转身就要走。蒋北琛从屋里走出来：“站住！”

宁曦脚步不停。蒋北琛晃悠悠跟上去两步，抬高音量：“宁曦，我叫你站住！”

“宁曦！”

“方蒙！”

宁曦只能站住，内心害怕但竭力平稳的站住，气势回头，她冷声反问他：“我不叫宁曦，蒋总您真的认错人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硬给自己扣帽子？难道是觉得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欺负起来很有成就感吗？孩子真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到底要怎样？”

蒋北琛站在老爷子身边，隔空看着三个表情精彩的老弱妇孺。跟自己没有关系。跟自己没有关系。跟自己没有关系……脑子里不断重复这一句话，他想，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他巴不得跟自己没有关系！可是看看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顿了两秒，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将手往裤兜一抄，下巴挑了挑门口：“别墅群附近十公里打不到车，这么晚了你要如何带他们回去？买卖不成仁义在，没关系就没关系，你跑什么？我不会为难你们。走吧，送你们回去。”

宁曦：“……”扭头看老爷子一眼，蒋北琛颔了颔首：“抱歉，今天晚上不能陪您吃饭了。爷爷，让我送他们回去。待会儿不会再回来了。今天晚上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老爷子原本胜券在握，以为孩子就是蒋北琛的，只要进了蒋家的门，没人抵御得了这强大的财力诱惑。认祖归宗是分分钟的事。结果话才刚开场事情就闹成这个样子。他不怀疑自己的眼光，但生孩子这种事情毕竟当事人比自己更清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毕竟不管有没有，孩子都跟自己没有感情。他怕过分干预会适得其反。没有这回事也就罢了，如果真有这回事，蒋北琛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孩子在外流浪受苦。现在追的太急，不怕孩子回不来，万一回来了，因为手段不当，导致他们心里抵制排斥自己就麻烦了。所以看现在的情形，桐桐哭的可怜楚楚的样子，他也只能暂时作罢。“方蒙，不管今天的事情有没有冒犯到你，让你觉得我们蒋家有失风度，我蒋景腾都有必要向你说一声抱歉。对不起。我只是欣赏你。欣赏你教育出来的孩子。我心里期待蒋家也可以这么优秀的孩子，所以才会贸然相认。你不要害怕，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更没有其他任何意思。你不要误会我，不要因此就疏远我。今天我可以让你们先回去，但是，请你一定不要慌乱，从而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好吗？孩子还小，频繁的更换环境不利于他们身心发展。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糊涂的一句话就带他们离开蒋氏。”

老爷子说的诚恳，情真意切。说实话，蒋北琛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态度谦逊又温和的跟一个女人低头。不怕男人钢铁，就怕铁汉也有柔情。他乍一下突然这样，不管对面的宁曦有没有感动。身边的孙子心里是受不了的。“爷爷……”老爷子不看他，抬手打断，只目光紧紧锁定宁曦：“我早在医院就跟你说过。方蒙，你不光性格气度让我欣赏，外貌也是非常符合我的审美的。爷爷打从心眼里觉得你适合北琛，希望你们能好。我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不希望在我临死之前看到围在他身边的都是一些不知所谓的花瓶。在爷爷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蒋家长孙媳妇的最佳人选。爷爷不会伤害你，绝对不会。你万万不要因此疏远我。如果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背井离乡再度出去漂泊……我干脆直接自责而死算了。”

宁曦原本被蒋北琛的态度吓了一跳，想着回去就收拾东西带孩子离开。但是老爷子像住在她心里一样，把她的命门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还知道在她最在意的地方给出定心丸。现在被他情真意切一说，她突然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头了。别说蒋北琛现在还没确定孩子的真实身份。就算确定了，自己是孩子亲妈，不把抚养权给他，难道他还能明抢不成？就这么带着孩子走掉，跟公司签的合约怎么办？孩子们跟经纪公司刚签的合约，好不容易进去的幼儿园又怎么办？过日子不比童话故事，很多事情一个浪漫念头一闪，这件困难就克服了。孩子没有国内户口，去了其他地方又要重新找工作又要重新找学校的，没有朋友帮衬自己，宁曦根本分身乏术。所以老爷子一番话让冲动害怕的她很快冷静下来。似乎老爷子是个靠山，有他在，她突然对他旁边的顾北辰，以及他未来要娶的女人都不那么惊恐了。毕竟目前还是要在蒋氏工作讨饭吃的。关系弄的太僵对自己没有好处。况且老爷子态度这么好，自己没理由让他下不来台。“对不起爷爷，刚刚我太冲动，说话有些不太周到，冒犯您了……孩子太小，我只是怕他们受到伤害，一时情急而已……我们跟蒋家没有关系，只想安安静静踏踏实实的活。如果我中间有做什么让您产生误会的事，都是我的不对，还请您不要计较。感谢您对我的欣赏。以后我会努力工作，回报给蒋氏我的所有。我们没有做亏心事，不会逃走。所以……现在您可以放心让我们回去了吗？”

“当然放心让你们回去。就是有些可惜了。”

老爷子看宁曦放松了警惕，笑着冲她指指前厅厨房。“今天晚上为了欢迎你们，我请了六位大厨给你们做了五十道美食。其中有二十道都是孩子爱吃的，本来……宁曦，既然你知道爷爷无意伤害你们。来都来了，美食做也做了，何不干脆坐下来，让孩子们吃饱肚子再回去呢？”

“……”“除了跟北琛奶奶结婚当天我亲手操持过一顿饭之外，活了八十年，这还是第二次亲自跟厨房打交道呢。从厨师到菜谱，都是我亲自选的。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反正回去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给爷爷个面子，再留下来坐一会儿，让孩子们多少吃上两口。也算不枉费我今天忙了一下午的心意。”

老爷子笑呵呵说着，看蒋北琛还双手抄兜站在旁边，一副随时送别人离开傻不拉几的样子，胳膊肘在他胳膊肘上捣了一下。“哪有客人上门几分钟就落荒而逃的道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蒋家的男人欺负弱小呢。北琛，人是你带来的，也是你吓哭的。去，把孩子抱起来哄哄。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公主哭了这么久，爷爷心疼坏了。快带她去厨房找阿张大大拿点甜食哄哄。”

蒋北琛：“……”老爷子看他不动，脸上似乎有话要说，立刻沉下脸去拿脚尖踢了他脚尖一下：“还杵着干嘛？跟你说话听不见？让你去哄哄桐桐，给我立刻马上！”

蒋北琛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用一副“幺蛾子真多，服了你了”的表情看他。老爷子翻他一眼：“年纪大了翅膀硬了，了不起了，我老骨头说话你不愿意听了是吧？还杵着不动？怎么，非要我亲自去哄？”

没辙。动不动就用爷爷的身份压他，蒋北琛不服也只能忍了。“桐桐。”

他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冲小桐桐张开手臂。“要不要跟我去吃点美食？太爷爷叫人给你准备了一堆好吃的，想不想过去看看？”

桐桐哭了好几分钟，此刻眼睛鼻子都红的，喉咙间还有气还没喘匀，说话时候一抽一抽的难受。虽然蒋北琛还是刚刚的帅气模样，虽然她还是很贪恋他的怀抱。但她也有原则。“不，不要。叔叔，叔叔，凶。叔叔，叔叔刚刚凶妈咪。桐桐，桐桐害怕。”

“……”蒋北琛无语看着她。“你不喜欢叔叔了？”

“喜，喜欢。”

“那你……”“可是，可是我更喜欢，喜欢妈咪。”

“……”“你，你跟妈咪道歉。你跟我妈咪道歉，我，我就原谅你。”

蒋北琛被她抽抽搭搭，不服气但是又想去吃东西的纠结小模样惹得想笑：“你可真是大牌呢，方嘉桐小姐。我抱你去吃东西还要求你原谅……得。谁让我自己一步步把你们作进家门，今天认了。”

他把手收回去，直起腰，双眼含笑看向宁曦：“方工，今天晚上你没有被吓到吧？”

还有脸笑？上来就逼别人的孩子认自己做爹，被别人拒绝了还有脸笑？堂堂一个大总裁，脸皮真够厚的。宁曦：“哼。”

“愿意留下来跟老爷子共进晚餐吗？愿意留就让你女儿过来。不愿意留现在送你回去。”

宁曦：“……”“我数一二三。愿意就过来，不愿意咱们现在就走。一，二……”“叔叔！”

桐桐挣开宁曦的手撒丫子跑了过去。“算了算了，我原谅你了。别数了，走。你快带我去吃好吃的。”

宁曦目送自己的傻女儿被蒋北琛抱着去了前厅，略有些尴尬看向老爷子。老爷子却神色自若的很。他笑呵呵过来往中间一站，一手拉宁曦一手去拉睿睿：“来来来，我们也过去坐。睿睿，等那么久你也饿了吧，来来来，看太爷爷专门叫人给你准备了什么？”

“你是不是最爱变形金刚？柯南周边漫画？海贼王也喜欢是吧？你看，太爷爷专门找人去日本买回来的。”

茶几上一个超大的盒子里装着各种各样漫画手绘本。老爷子带睿睿去沙发上坐好，打开盒子拿了手绘本出来给他看：“都是限量版，漫展上买下来的。有些还是买不到原版，我找人去托原创漫画师特意给你订制的。看看，喜不喜欢？”

睿睿面无表情看他东西一件件掏出来，努力压住心里的狂喜：“还行吧。”

老爷子：“……还行？”

“嗯。凑合。”

“你不喜欢这些手绘本？”

“反正都已经看过了。收藏不收藏手绘本都无所谓。有了看一眼也行，没有我也不会强求。”

老爷子：“……”果然是我蒋家的种！这气势，这性格，老子喜欢！陪着睿哥左聊右聊，说了好一阵子，气氛总算活跃了一点，老爷子安排厨师上菜。宁曦母子俩坐一边，桐桐跟着蒋北琛老爷子坐对面。没有儿童座椅，宽大的餐椅坐上去，桐桐小姐只露个头。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对面全是这种声音：“桐桐，桂花炸藕糕你要吃吗？我给你来点？”

“不要。我想吃那个。”

“哪个？这个？”

“嗯。你喂我。”

“还要吃什么？”

“那个。”

“我还想尝尝这个红的。”

“太爷爷你帮我夹肉。”

“叔叔我要喝汤。”

“辣。太爷爷给我倒水。”

“叔叔，我想喂你吃一个这个。”

宁曦在对面简直无法直视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看见帅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果然是血脉相通，骨头相连拦都拦不住吗？瞧瞧她这个恃宠而骄的样子，还好不是真的蒋家小姐，若有朝一日真成了蒋家千金，宁曦简直难以想象她会有什么反应。一顿饭开头惊悚，过程温馨，结尾圆满的总算吃完。吃完饭，老爷子以吃饱容易犯困为由，不允蒋北琛亲自开车送她们回去，叫自己的专用司机送宁曦回家。宁曦走了，爷孙俩一人一杯茶坐在客厅聊天。厨房帮厨小何手里拿了两个袋子过来：“蒋董，您要的东西收拾好了，现在给您拿过来还是……”“现在给我。你去忙吧。”

老爷子伸手问小何要东西。小何把袋子递进他手里，转身走了。蒋北琛发现老爷子手里是一个透明塑料袋。塑料袋里放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两个儿童筷子和汤勺。神经一跳，他一下坐直身体：“爷爷！”

老爷子气定神闲：“怎么？难道你确定她不是真的宁曦，你自己真的没碰过她？”

那晚太复杂了。时间过去又久。方蒙死不承认。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碰到过她。“别说我不确定有没有那回事，就算有，真有那么巧，一次就中，而且就中两个？”

“所以验一验就知道了呀。”

老爷子把袋子满意拿起来看了看，微笑对蒋北琛说。“又不暴露你的身份。我找人去验。成与不成对我们来说都没损失。何乐而不为？”

老爷子今晚布这么大个局为的就是这一刻得到两个孩子的唾液，让他放弃验证身份，不再去思考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懒懒又靠回沙发上，闭着眼睛，他只想放空自己。手心里残留的还有桐桐留下来的特殊的孩子般的滑腻。回想吃饭时对面宁曦的一瞥一笑，身边桐桐的一举一动，细细捻着自己手指，过了一阵，他心里奇怪的感觉忽然又涌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