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真三方脸一红，硬着头皮继续说话：“……让道友见笑了，我……腹中饥饿难耐，又不认路，想……和道兄一路，一路出林。”

聂阳眉头一皱，并不想同行。吃饱了他还想看看陈师叔给的玉诀，还有正事儿呢。“道友……我是真的，快要饿死了，道兄救命啊！”

边真三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抓着聂阳的腰带，一把鼻涕一把泪，白事一样嚎哭流涕。聂阳心里暗骂：他令堂的腿拐子，幸亏小爷裤带儿勒的紧，不然青天白日的突然遛鸟，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道友贵庚？”

“三十有七。”

边真三打着嗝回话，跪的乖巧端正。还真叫的出口！“小弟杨涅，是个不入流的散修，老道兄……”“不敢当！不敢当！杨道兄修为在我之上，怎敢如此……”边真三慌得连连摆头，脸上的肉直哆嗦。“你们是在哪儿除妖魔啊？”

“……七星村。”

边真三犹犹豫豫说了个地名，晴儿脸色哗一下就变了。聂阳差点儿没忍住，手痒痒想用鞋底子抽巴掌。睁着眼睛说鬼话，一个月前，那儿的妖魔都被上阳真人给灭了，早都寸草不生了，这个边真三又是从哪儿来的？“七星村？没听说过，这方圆百里都没有人家，想来应该很远吧？”

“杨道兄说的正是啊，我走了足足三天三夜啊，可怜我不认方向……一直在这密林里打转悠，幸好遇到了道兄，不然，我就活活饿死了啊……呜呜呜……”嚎的比乌鸦还响，聂阳提着自己的裤头，瞪了晴儿一眼，咬牙切齿：看你给我惹来的麻烦！“哭这么起劲儿，起来好好说话，不是说饿了，还有劲儿哭？”

一听聂阳这话，边真三腾的一下就窜起来了，哪儿像是个饿了三天的小道士！“杨道兄说的是，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姑娘歇歇吧，我来我来！”

对着晴儿殷勤讨好，一点儿也不像个静心修行的道家人。可要入口的东西，聂阳怎么会愿意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动手。“你既然已经三天三夜安宁了，也该好好歇歇，让她去吧！你来和我说说话。”

聂阳没看见晴儿一脸的犯难，她十来岁之前在家，顶多烧过个野菜汤，十来岁后烧的都是好色人心的魅香，鹿肉没做过，只能硬着头皮，把鹿肉当烤豆腐一样慢慢侍弄。“先喝点儿水吧，解解乏。”

聂阳席地而坐，递给边真三一个小小的水囊。“多谢杨道兄细心体谅！”

边真三慌忙双手接过，又一个劲儿的行礼，眨眼的功夫，水就撒完了。聂阳眼睛一眯，边真三膝盖一翻又跪下了。“道道道……道兄勿怪！我一时失手，撒了杨道兄的好意，实在该死，我这就去添上！”

他慌慌忙忙的起身，又垫着脚尖儿，弯腰屈膝去溪边净手洁面，给水囊重新装了水，好好的还给了聂阳。聂阳静静地看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喝过一口水囊里的水。刚才给出去的水是干净的，现在回来的，可就不一定了。有意思，还敢跟小爷玩儿心思，要是图谋不轨，看我不玩儿死你！“道兄不必如此拘束，如此大的瘴林，你我能见，也是一番机缘，别太约束！”

聂阳顶着一张假脸，又添了一抹刻意的假笑。“是！”

“道兄的师门兰加山在何处啊？名字听着雅致，想来风景也不错，我至今还没出过南州呢！”

聂阳半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山沟野村的小地方，小门小户的旧瓦舍，不值一提，远没有南州这样的清雅。”

边真三说的一脸谄媚，想要巴结聂阳。“边道兄哪里的话！南州实在偏远安静，河里的黑鱼比人都多，不比其他地方，那凡俗人都多些……”“这倒是，中州多皇贵，雷州多金银，凡俗人大多都爱去那儿，南州人是少些，黑鱼味美，也算一佳。”

露馅儿了，道家四不吃，牛狗雁黑鱼！这么慢慢套话，等问出来太慢了，聂阳打量了边真三，换了话头。“修行宗门派系多如牛毛，边道兄倒是和道家老祖有缘。”

“唉，世道不好，没吃没喝的，为了活命，才捧了拂尘，比和尚好些，不用剃头发，还能有道侣。”

说着话的时候，边真三没有一丝闪躲，这点儿是真话，且他一双眼珠都在鹿肉上，晴儿都看的少了。食色就是他的弱点。“也是，和尚避忌多，咱们到底是男人，还是要有些乐子，修炼也有了兴致……道家好像规矩少点儿？”

“杨道兄说的是，苦修的也有，但比起和尚，吃喝上顾忌的少，自在的多。”

眼见晴儿一个不稳，差点儿把鹿肉掉火里，边真三坐不住了。“杨道兄，姑娘家身单力薄，我去帮帮晴儿姑娘，咱们早些吃了，也好出去。”

“边道兄心善。”

说是去帮忙，边真三乐呵呵的直接上手，把晴儿请到了一边儿。聂阳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边真三，手上却假装在找东西。“晴儿，我象牙筷子哪儿去了？”

“”找由头把晴儿叫来，聂阳快语低声说了边真三的可疑之处，悄悄给角儿搭好了戏台子。等了一阵儿，肉香四溢，胖次在聂阳袖子里都快扭成了麻花，聂阳死死按住，不能被破了情境不是。“杨道兄，晴儿姑娘，鹿肉好了，当真肥美鲜嫩！”

“边道兄好手艺！”

聂阳慨叹自己假笑上脸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晴儿也跟着凑趣儿，巧笑嫣然：“道长果真厉害，这么好的鹿肉险些让奴糟践了。”

“嘿嘿，杨道兄谬赞了，饿狠了，什么都吃，也好吃爱吃，修为不见长进，调弄这些吃食倒是上手快……”聂阳是主人，又是上位，边真三等着他先用。“鹿肉滋补，听说鹿肚是最肥嫩有味儿的，杨道兄请用。”

得，那鹿肚就不能吃了。“肥嫩却没什么口感，我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起用吧！”

边真三搓搓手，要抢先拆卸鹿腿，聂阳出手快如闪电，已经掰了根后腿在手。“……杨道兄好身手……”边真三的面皮抽动了下，有些僵硬。“我是饿坏了！快吃吧快吃吧！”

“是是是，晴儿姑娘也用吧！”

聂阳装作大口吃肉，以袖掩面，实际是胖次躲在袖子后面狂啃，还没听说过什么药能弄死神兽呢！晴儿揉着手腕儿，娇滴滴的埋怨：“公子，奴搬柴生火，渴了～”于是，边真三刚打的那点儿水，都进了晴儿的傀儡肚子。边真三也没吃鹿肚，只用了个两寸小刀削了肋条啃。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林间空地静的只有风吹火响，聂阳和晴儿歪歪斜斜的都没了动静。“呵，真蠢！”

边真三撕咬着肋条，嘴角生红，没有一丝憨厚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