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由政府官方发行的纸币交子,而同年夏汛来临,常丰堰年久失修,多处溃决,流民无数。海潮倒灌,内涝难排,范仲淹委任兴华县令,费心劳力,主持修缮多年难修的常丰堰。范仲淹?陈楚量笑了笑。他倒是很有想法却接触一下后世翻拍过无数电视剧,忧国忧民说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北宋名士范文正。走捷径的心思谁都有,没有人比陈楚量更清楚,有着超越时代数百年的阅历和积累,虽说算不上未卜先知,但他也多半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粗大腿。不过眼下,两人的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有多少共同之处。就算是远远的瞧个稀奇,陈楚量觉得自己怕是多半也要被打出来。很快,窑坑中的旺火到达了顶点。陈楚量缓缓的熄掉了窑坑中的火苗,接下来只需要缓慢的退火过程,就能够烧制出大宋时期的第一批玻璃。“二郎,这就成了?”
眼瞧着陈楚量一脸满意的站起来,一旁的陈大虎急忙凑过来伸手就往窑坑里抓,陈楚量看的好笑,一巴掌就拍掉了陈大虎的手,摇头道。“成是成了,不过还得晾上十二个时辰才好,你当你的手的铁打的?若是伸进去,怕不是要成了猪蹄子。”
陈大虎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只是他巴巴的瞧着,一双牛眼死活不愿意离开窑坑半点,二郎可是说了,这可是实打实一吊钱的买卖。若是做成了,那可就发财了。陈大虎琢磨着按照他和陈二郎的情分,那保不齐能分上一百个大钱,到时候,那还不是一夜暴富,夜夜笙歌?见状,陈楚量摇摇头。陈大虎这愣头愣脑,他一眼就能瞧出对方心中所想。至于一吊钱?陈楚量摇了摇头,若是提前几百年出世的玻璃就卖出一吊钱的价格,那他陈楚量还不如直接找块豆腐撞死来的更实在。他之所以这么说。怕是陈大虎的认知中,一千个钱一吊恐怕就是他能想象出的极限数字了。不过,具体如何操作的还得多下功夫。“行了,别巴巴的瞧着了,放心,事成之后,一百个钱儿少不了你的。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家一趟,倒是你,得安分守着,莫要疏忽了。”
陈楚量忍不住叮嘱。“某省得,二房放心便是,今夜,某就宿在这儿,要是哪个不开眼,敢打爷爷发财的路子,那某就好好叫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陈大虎胸脯子拍的砰砰响。他别了别腰间的柴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单瞧陈大虎的样子,陈楚量就知道,一般的地皮流氓很少会不开眼去招惹陈大虎这样颇有凶名的棍夫。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陈楚量这才出了院门顺着小道朝自家走去。刚落了一场秋雨的汴梁城,好好的被洗了一通凉水澡,作为北宋时期的都城,按照陈楚量的眼光来看,甚至比不上后来的一些六七线城市。没有高楼大厦,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屋,但宽阔的街道边上充斥着夹杂着地区特色的市井俚语,烟火气十足。古旧的城墙,低矮房屋上的青瓦。在城中一条宽阔胡泊上,有数之不尽的画舫游船穿梭其上,偶尔点亮的红灯笼下方,有披着轻纱,打扮娇艳的青楼女子娇俏而立。偶尔有路人不吸引了目光,就会蹦出咯咯咯的娇笑,一片热闹的景象。原主是这些画舫的常客,靠着出力气,卖命得来的银钱大部分都进了青楼画舫的姑娘腰包,陈楚量倒是也有心想要见识一番。只可惜,兜里空空如也。挪动脚步,很快,陈楚量的身影出现在了一条流民区的背街里。身前是一座低矮的土房。一米三四的土墙,但凡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能够轻易翻过去,而房屋显然是年久失修,到处都有破洞,勉强用茅草塞着才能遮风挡雨。这里就是陈楚量的家了。推开院门,陈楚量轻轻扣响屋门,三轻,两重,极有节奏感。屋里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清脆声,随即好似有人手忙脚乱的冲出来,吱呀,门栓子松了半截,露出一双眼睛来。“是我!”
陈楚量后退了一步,露出整个人的影子。屋里的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掀掉了门栓,示意陈楚量进屋。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看起来身姿较小,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但依旧勾勒出其姣好的身段,只不过,她的脸上黑漆漆的,乌漆嘛黑的涂抹着锅底灰,让人一眼看不出姑娘的真容来。陈楚量没多说什么。汴梁城中的治安其实情况不错,在赵祯统治下的宋朝,又是大宋的权力中心,虽然称不上家家夜不闭户,但也算得上长治久安。但这其中,绝不包括流民聚集的难民区。天圣三年,大宋遭遇天灾人祸,虽未记载进史书当中,但灾情确实存在,陈楚量一清二楚。天灾降临,首当其冲便江苏夏汛时候的洪灾,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席卷了大宋地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难民涌入汴梁城,赵祯不亏是仁治天下,大开城门。难民是不配进入主城的,只能暂时在汴梁北郊暂时歇脚,这地儿本来就鱼龙混杂,算是汴梁城内的不法地带,就连官差们都无暇顾及。而此刻,难民数量过数万,更是毫无章法秩序可言。眼前这姑娘叫流朱。现在看来,大抵也是假名了。原主儿仗着棍夫的身份吓退了一些张牙舞爪的难民,凭借一腔戾气,将其保了下来。多半也是因为见色起意,也因此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事情上了公堂,官老爷们一般都不太理会贱民们的冲突,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板子,直把原主送到了西天。而陈楚量鸠占鹊巢,重生于大宋,也是因为如此。“恩公回来了?”
流朱打开门,长出了口气。“回来看看,顺便看你如何了?世道不太平,尤其是难民区里,贱役和流民混在一起,有不小的冲突。”
“现在看来,好在你安然无恙。”
陈楚量应了一声,打量着身前的姑娘。因为脸上涂抹着泥土的缘故,陈楚量无法分辨出流朱的真实容貌,但看其身段和姿态,和在流民区中见到的女人截然不同。陈楚量笃定,对方绝对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起码,陈楚量觉得,寻常的民家女子可想不出三轻两重的暗号来,原主从不用脑子过活,更不会出这个点子。“多谢恩公帮助,流朱不敢忘。”
流朱盈盈一拜,这让陈楚量愈发笃定心中的想法。“无妨,这是小事,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好歹是一个官家小姐,何至于流落至此?”
陈楚量摆了摆手,开口问道。闻声,流朱一怔,随即有些惶恐。“恩公莫要说笑。”
“小女子一介苦命人而已,数日前若非是恩公搭救,怕是早已落入了虎口,如何是那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