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蛙腊村和先前郑颜的家乡差不多,都是这汴梁境内破破烂烂的小村子罢了。只不过这蛙腊村三面环山,三面高山森林茂密,山坡陡峭。方程隽观望了一眼,若有所思。这蛙腊村看起来平平无奇,然而前世对风水略知一二的陈楚量却是觉得这是块不错的宝地。并且三面环山,那方大夫恐怕也是做了有朝一日秘密被人发现后自己悄悄跑路的打算。来到蛙腊村,方程隽跟着大姐来到了方家门口。方程隽藏身于门外,让大姐一个人前去应付。“方大夫,恁个今日可是在家?”
大姐敲了敲门,客客气气地喊道。过了一会儿,一个挑着眼眉、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推门出来。方程隽悄悄观察着院子中的一切,那院子正中间放了口不大不小的锅,此时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随着热水的沸腾,那锅散发出一阵阵麻醉剂的味道。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出头,不像个大夫,倒是像个有几分学识的病秧子。这一点倒是远远出乎陈楚量的想象,他原本以为那传说中的名医,应当是有一把年纪了。“大姐,恁个可是有事要某个帮忙?”
男人咳嗽两声,勾起唇来淡淡笑道。大姐愣了愣神,旋即不好意思地说道。“某个听说恁个有几分给人接生的本事,这两位是俺老家的兄弟,特地想请您来给看看。”
看见大姐躲躲闪闪的眼神,再看了一眼踱步走进院子里的方程隽和陈大虎,方程隽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他并未责怪那大姐,只是淡淡招呼陈楚量。“进来吧,这天寒地冻,早日把事情说清楚,便不要在这里过夜了。”
方程隽很是淡定。从他躲到这鸟不拉屎的蛙腊村来,他早就早已经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一天。就算那大姐不说,自己也早晚会被人发现。方程隽早就看了出来,这方程隽身上自带着器宇轩昂的气场,眉梢中带着的贵气,显示眼前的人绝非那些个等闲之辈。陈楚量眼看事情得行,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那边叨扰了。”
陈楚量彬彬有礼的吩咐道,旋即就让陈大虎把玻璃交与大妈,打发她回去。……“恁个绝非无名之卒,说罢,恁找某个有什么事?”
方程隽刚刚进屋,方程隽便开了口。方程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方程隽居住的地方。这间小破屋并不大,原本的人家早早搬走了,这儿荒下来,方程隽便在这定居了。屋内的书架上,放着几本古书,方程隽淡淡扫了一眼便知道那些个书都是和医学相关的。除了书架之外,这屋子里还摆着几句真人大小的草扎模特。模特的身上布满了针眼,这俨然是方程隽用来联系针灸的工具。陈楚量淡淡笑道。“方大夫,某个无意前来,意不在冲撞冒犯了您去。”
“只是这些日子里开封暗流涌动,方大人这地方已然是不安全了。”
一句话,方程隽便把自己前来示好的意思表达了个清清楚楚。他今日前来并非想要单单问出当年陈贵妃生子的真相。他这般前来,还是想要挖走方程隽,让其归自己所用。倘若自己来日真正要走上权谋之路,身边若是能有方程隽这般的一位靠谱大夫,那自己也相当于多了一位助力。更何况像是方程隽这样的人才,万万不可在这深山老林里提心吊胆地过一辈子。方程隽轻叹一口气,说道。“某个当年在开封城里遇了事,这才前来,恁个可是为了那事而来?”
方程隽说的很是隐晦,陈楚量却是听了个通透。他笑而不语,打了个比喻。“方大夫,某个先前替朋友喂了一尾鱼,那朋友见某个喜欢那鱼,便把鱼交与某个回去养。”
“只可惜某个没福气,那小鱼竟是没两天就死了,恁个说,若是朋友问起来,某该如何?”
简简单单一个比喻,陈楚量内涵的却是陈贵妃当年的事情。果不其然,方程隽脸色一晦。过了许久,方程隽这才恢复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看起来淡然极了。“若是这事放在某个身上,某个是断然不会让朋友伤心的。这天下的鱼多得是,一模一样的也不少,朋友若是真对这尾鱼上了心,又为何要托你饲养呢?”
这一席话宛如惊雷般在陈楚量的耳边诈响!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当年的陈贵妃胎动之后,母子双双落龙。而时任汴梁的顾成青,自然前去迎接,但若是陈贵妃一行人出了事,他定然会被连累。为了仕途不受阻拦,顾成青应当是找人替换了陈贵妃和孩子。而当今的圣上多情,为人仁慈,却是身边风流潇洒不断。陈贵妃这样一位没有倾国倾城姿色的女子,能够怀上皇帝的孩子已然是极其不容易。而陈贵妃的家里只不过是小小户部侍郎,若是陈贵妃死,那户部侍郎的青云路也就走到头了。这顾成青应当是偷偷联系了户部侍郎,二人做了约定,瞒下此事。陈贵妃的死活,如同那鱼一般,没有人在乎。自始至终,这位可怜的女子不过就是家族和利益的棋子。“咳……咳咳……”方程隽说完,便时不时捂着嘴巴咳嗽起来。看他这模样,这方程隽应当是身子不好,有痨病的。医者不自医,这深山老林里没有草药,方程隽空凭一身医术也用不到他自己身上。没想到就在此时,先前一直在屋外带着抽旱烟的陈大虎跑了进来。陈大虎脸色铁青,大吼一声。“二郎,某个看后山,是快要地龙翻身了,快跑!”
方程隽脸色大变,几乎是同一时间,陈楚量拉着方程隽的手便朝着屋外跑去。而不知道在何时,这天空竟然是蓦然转阴,下起来了瓢泼大雨。陈楚量狠了心,绝不回头看,拉着方程隽没命的跑。直到来到一个高高的土坡上,陈楚量这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