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百姓们称为关大夫的少年站在陈楚量面前,定定地看着陈楚量。“这悬壶堂一年赚不了五千两黄金,恁个收不回本的。”
陈楚量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少年便加重了语气,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明白了少年的意思,陈楚量好笑的看着少年,摇了摇头。“某个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来的,这汴梁城里多少家医馆,某个又何须偏偏要了这悬壶堂?”
看着少年还是拎不清楚,陈楚量索性绕过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前去医馆里安排那些个先前辛苦排队的病号治病。少年却是跟了上来。“这悬壶堂并非这汴梁城里名医最多的医馆,那些个权贵人家也并非傻子!”
“如今这悬壶堂也就单单靠着给那些个权贵人家开名贵草药赚钱,恁个若是一味抬价……”陈楚量却是一眼也不看少年,对着正在接诊的医师们吩咐道。“记好了这些个病人的脸,若是这些个人往后前来复查,照样还是不要诊金的……草药也是随便开,报酬不会少了恁们的!”
“还有那些替家里的病号排队的,恁们谁的体力比较强,跟着去走一趟。要么就包辆轿子,让轿夫帮着抬过来住下……”这悬壶堂原本还乱的很,让陈楚量这么一安排顿时是井井有条。然而众人都忽略了,这悬壶堂里原本来看病的是那些权贵人家。尽管今日这来看病的权贵较少,这悬壶堂里的医力用来应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但终究是有人不高兴了。“恁个这是如此?乱乱哄哄的,难道是要砸了悬壶堂的名声不成?”
陈楚量正忙着交代这医馆里的账房,一道不满的声音便在耳边炸响。陈楚量皱着眉头看望声源的方向。这悬壶堂毕竟也是百年医馆,规模并不小,上下两层楼巍巍高峻,倒是和红楼的布局相像了。这二层的设计倒是有点像是现代的病房,一个个隔间,为那些个权贵人看病制造出了寂静和私密的空间来。如今这下层挤满了看病的老百姓,吵吵嚷嚷的声音显然是波及了上楼。声源所在,一个女子正站在二层的栏杆旁边,朝着下层喊道。那女子看起来肌肤雪白,一帕厚厚的棉布罩住了她双眸往下的脸。透过女子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陈楚量察觉到了这女子的憔悴和疲惫。纵使无法窥探全貌,但单凭这上半张脸,这女子应当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这位是开封翰林院侍郎周家的大小姐,周婉玉。前几日前来汴梁游玩之时突发恶疾,便在这儿住下来了。”
此时少年走了过来,对陈楚量解释道。“某个说话,恁个难道是听不到罢?那悬壶堂的掌柜去哪儿了?”
周婉玉看着陈楚量和少年傻愣愣的站着,很是不耐烦。她一边再次质问道,一边朝着下层走来。而随着周婉玉来到下层,正在看病的老百姓们都骚动了起来。“这女子是谁?看起来应当是出身不凡的!”
“看看,这些个权贵多没人性,果然是不愿意俺们在这儿!”
“不晓得这新掌柜会如何取舍?哪里又会有人和钱过不去的呢?恐怕这掌柜的是要把俺们都赶出去了!”
百姓们嘈杂的议论声,钻进了陈楚量的耳朵里。陈楚量却很是从容。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自己也应该和这些个权贵说说这悬壶堂的新规矩了!“周大小姐,某个这悬壶堂为的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周大小姐又有何不满的呢?既然大家同为病痛所折磨,又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周大小姐若是因着某个的态度不好,抑或是这悬壶堂的医师医术太不高明,那某个知罪。”
“若是周大小姐单单是看不惯某个治病救人,那还请周大小姐自行离开,某个这悬壶堂赔礼退钱便是。”
听着陈楚量的话,站在陈楚量旁边的少年蓦然转过头去看他。周婉玉却是白了脸,她身形晃了晃,再开口时先前那股气焰已经弱了。“先前这悬壶堂在权贵人家中捞了多少钱,恁个如今又想要来洗白,是不是有些个太晚了?难道恁个以后都不赚钱了不成?”
她原本并非那种斤斤计较的女子,只是她今日旧病复发,被下层病号们的吵嚷声惊得心情躁郁,这才发了这一通脾气。怪也怪先前那一心图财的掌柜。那掌柜曾经承诺过,只要这些权贵愿意花大价钱,这悬壶堂便只接待权贵,并且能够提供绝对安静私密的治疗空间。陈楚量听到这话却是勾起嘴角,点了点头。他走出这悬壶堂的柜台,站在悬壶堂门口,高声说道。“正是!某个陈楚量今日便承诺各位,从今往后这贫穷人家在悬壶堂免费看病,不受任何诊疗费用。”
“这权贵人家某个也是照常接待,无论高低贵贱都是一样的诊金,就算是九重天来了,这悬壶堂也绝对不会抬高价格。”
陈楚量此话一出,这悬壶堂里立马鸦雀无声。过了许久,人群中才迸发出一阵热切的讨论声来。“这后生真真是菩萨心肠啊……”“是啊是啊,这倒是让某个想起前几年的悬壶堂来了,那时候也是这般,只救人不收钱,某个还以为原先那般光景再也回不去了……”“以后像是俺们这些个穷人终于不用在家里等死了!”
那少年瞪大了双眼,远远看去竟然好似有泪花涌动。周婉玉此时也对男主有些佩服,但她并非表露出来。她已经被病痛折磨得说话都困难,既然这悬壶堂自己留不下,那倒不如回开封去了。周婉玉重重地叹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她便感觉到眼前一黑,四肢绵软无力,耳边传来了轰鸣的巨响……陈楚量察觉到了周婉玉的不对,一个箭步立马冲了过去,让周婉玉即将晕倒在地时,用自己的怀抱接住了她!“快,关大夫,和某个一同带她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