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陈楚量一直记得自己翌日应当早些起床。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已经到了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陈大人,陈大人……”陈楚量被小厮的声音吵醒。陈楚量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赶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今日清晨,便是这长河沿岸的人们搬迁到通济庄来的日子。陈楚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匆匆披好了衣服,朝着通济庄庄口的方向而去。他刚刚翻过山头,来到通济庄庄口,便看见了极为壮观的一幕。只见傅肖和几百位从汴梁而来的官府兵,正帮着留在长河沿岸生活的老弱妇孺搬运行李。官府兵们搀扶着老人们,背着小孩们,带领妇女们向着通济庄的方向而来。一时间,看向庄口,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而那些农民们,也都欢天喜地地笑着前去迎接自己的家人。看见这和乐洋洋的一幕,陈楚量的内心也是欣慰极了。这通济庄,真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就在此时,一阵清脆地马蹄声传来。陈楚量向后扭头,只见来人赫然是范仲淹。陈楚量昨日一回来,还未来得及询问那日村民大会召开的情况,他和范仲淹便被村民们的各种杂务缠住了,无法脱身。直到现在,二人这才完成了在通济庄的所有任务,能够喘一口气。陈楚量微微笑道。“范大人,昨日的村民大会,情况如何?”
范仲淹点点头,内心激动得很。“昨日,村民们都积极得很,纷纷响应!”
“快别提他们有多激动了!一个劲儿地喊苍天开眼,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是陈楚量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样的政策,可谓是华国古代空前绝后的利民政策了!从古至今,那些被称赞的帝王之道,本质就是利用农民。那些被称赞的利民政策,也只是少压迫了农民一点。“农民参与的积极性高固然是好的,但咱们也得注意,定然要赶紧落实这太平法施行之中的检查个监督,莫要高开低走,让农民们寒了心!”
范仲淹点点头,轻声说道。“恁个说的对,咱们须得赶紧落实这般。嘴皮子动动容易,真做起来可就是难咯!”
“楚量,咱们走吧,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汴梁了。”
陈楚量点点头。范仲淹来的时候,已经顺手牵来了马。现在只要陈楚量回去拿了随身带来的包袱,两人就可以动身回到汴梁了。陈楚量让范仲淹去和小茜约定好,等到陈楚量和范仲淹前去开封的时候,再前来通济庄接上小茜和老嬷嬷,几人一同前去开封。陈楚量深深地看了一眼庄口的风景,旋即转身上马,跟着范仲淹离开。陈楚量拿上包袱,就要和范仲淹一同离开。二人悄悄离去,不惊动任何人,是最好的。否则村民们若是大张旗鼓,反而会让陈楚量和范仲淹不好意思。至于其他的事情,傅肖会帮助谷饶解决。“走吧。”
陈楚量背上包袱,对着范仲淹说道。没想到就在此时,一阵喧闹声从陈楚量的背后传来!那声音有如千军万马而来,陈楚量内心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蓦然扭过头去。只见以谷饶为带头的农民们拖家带口,男人们带着老小,都站在山头之下。“范大人,陈大人,恁个一路平安……”“一路平安,范大人,陈大人,恁们永远是俺们通济庄的恩人!”
村民们朝着陈楚量的方向,大声喊道。陈楚量看去,只见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小茜和刚刚被接来的张氏。小茜紧紧的盯着陈楚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村民们的声音形成了声浪,在整个通济庄中回荡。陈楚量转头看去,只见范仲淹已经微微红了眼眶。“恁们也多保重……”陈楚量的声音和村民们比起来,简直是以卵击石。他的回话,很快就淹没在了农民们的呼声里。陈楚量的内心忍不住也多了几分感慨。在得到村民们的赞同的一瞬间,他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穿越而来的意义!无非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陈楚量对着村民们摆摆手,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陈楚量和范仲淹走了一夜的路,直到深夜,才终于看到了汴梁城的大门!许久没有回到汴梁城,陈楚量的内心骤然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咱们此行被晒黑了不少,不晓得现在回去,流朱还能不能认得咱们了!”
一回到汴梁城,范仲淹也骤然轻松了不少,打趣到。趁着夜色,陈楚量和范仲淹得了特赦进了城门。二人骑着马,在汴梁城中缓缓地走着。越是靠近偏宅,陈楚量的内心越是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激动。偏宅门已经被锁上了,陈楚量和范仲淹没法进去,只好翻墙进去。此时夜深人静,小风吹在陈楚量和范仲淹的身上,让二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众人的厢房此时都已经熄了灯,偏宅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陈楚量蹑手蹑脚,刚想去叫醒陈大虎,这才想起来陈大虎和郑颜的事。陈楚量清了清嗓子,索性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和范仲淹回到厢房睡觉。经过一段时间的提心吊胆和担惊受怕,如今回到了汴梁,陈楚量竟是完全的放松下来。他倒头就睡,再醒来之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白天!而他刚刚睁开眼,就震惊了!范流朱,陈大虎和郑颜,范仲淹都围在榻边,盯着陈楚量看。许久没看见这些人的脸,陈楚量的大脑有一秒钟空白了一下。“流朱,大虎……”陈楚量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疼得很。众人则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恁个这臭孙子,真能睡!某个还以为恁个受了内伤,差点被恁个吓死,恁个晓得不晓得?”
陈大虎掀开蚊帐,朝着陈楚量脸上狂吐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