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如芒在背,书韫莫名有些不安的感觉。她缓过气了,条件反射的看向那个人的方向。便利店门口却只有几名陌生的路人。这是她的错觉吗?书韫还没反应过来,霍佑安已然扣紧她的手腕,带着她往便利店旁边的药房走去。书韫竟然忘记了挣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大概是书韫曾经被舍弃过很多次,她已经怕了被丢下,不想再一个人。所以当她感受到男人手指间传来的淡淡温暖,她心中的创伤仿佛被春水灌溉。就连被砸伤的手指,好像也不那么疼了。霍佑安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她不想拒绝这样的温柔和善意。霍佑安是个沉静而克制的人,他扣她手腕的力道不松不紧,是很合适的距离。书韫的心里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情绪的波动是为了什么。书韫坐在药房外的椅子上等他,霍佑安进去买医药用品。她看着男人的背影陷入了失神里。哪怕是一个背影,霍佑安和傅亦寒的感觉都是不同的。霍佑安给她的感觉是温润而清透的,如同沉静而温柔的水光,利万物而不争。傅亦寒太过冷峻锋利,像是一把利剑,直指人内心最柔软脆弱的地方。书韫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霍佑安这么好的人呢?真的……很好很好。面对她的不信任,他一次又一次的出手相助,心胸如大海宽阔,容纳得下世间所有的一切风雨,刀光剑影。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座巍峨不动的青山。风里雨里,仿佛就在那里存在了千万年。……霍佑安买了东西出来,自然落座在她的身边,并不知道书韫的心理想法。作为医生,他很熟练的为她处理了伤口。“不要碰水,最近小心一点。”
霍佑安捧起她的手,动作温柔而细致的为她缠上绷带。男人磁性的嗓音很是温润,和着冬里的冷冽寒风吹过书韫的耳畔。竟然奇迹般的驱散了这个冬日的凛寒。自从书家破产之后,进了监狱,就再也没有人如此小心细致的对待过她。书韫的眼眶有些滚烫湿润,心跳越来越快,耳畔划过千万种声音,却无一能听得真切。书韫颤巍巍的抬起头和他对视,这一刻,四周的声音远去。而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春意盎然的笑意。他眼底,是经年不灭的柔软春风,也是水里晕染开的温柔月光。书韫沦陷在他的眼波里,呼吸一点点的收紧。被他触碰过的手指,忽而就颤了一下,好似被烫了一下。书韫喉咙哽咽,不知该说什么。真的……没有人能够抵抗这样沉静而温柔的目光,像是就算是看透了她是什么人。他依旧会毫无芥蒂拥抱她。霍佑安薄唇抿着,声音低哑,“有些疼是不是?”
她瞳孔微微缩了缩,下一秒,男人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衣袋里拿出了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他将糖递给她。在日光下,干净白皙的掌心躺着一颗小小的水果糖。“这个给你,疼的时候吃糖,可能就不会那么疼了。”
霎时间。书韫的眼睛被水雾弥漫,破碎而疼痛的心,在这一刻重拾了无限的勇气。吃糖……就不会那么疼了吗?他以为她是疼得说不出来话了么?不是的,书韫想要摇头,但是泪水却滚滚而落,她颤抖着手指,接过了那一颗水果糖。手指尖无意识的划过他的掌心,她指节用力的弯曲,像是要拼命的抓住什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在乎过她疼不疼了。太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他们只会看她像狗一样苟延残喘,只会踩碎她的背脊骨,让她失去所有的尊严和傲骨。书韫用力的攥紧了糖,还没有撕开吃,但是却觉得很甜很甜。正如同,她和他相识不久,但是……她已经知道他有多好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糖,甜食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我妹妹也很喜欢吃糖。”
云霜喜欢吃糖,霍佑安随身携带糖,一是为了云霜。二是,他在精神特别疲惫的时候,也喜欢吃糖来缓解内心的紧绷和沉重感。霍佑安从不抽烟,唯一的消遣,也就是这橘子味的水果糖了。酸酸甜甜的,不会失去了原本的味道。书韫的眼睛憋得通红,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她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声音嘶哑。“我知道的。”
“只是……很久没有人问过我疼不疼,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了。”
“霍医生,你……在我的眼里,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可以拯救民间疾苦的神。”
她一边说,又一边流着泪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