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鱼吃了药洗了个热水澡,抱着汤婆子美滋滋地睡着了。墨四却瞪着眼睛睡不着:“主子,举王府之力,一年也才得一颗培元丹,您给了王妃,今年可怎么熬得过去?”
林暮遮脸色平静:“无妨,不过多缠绵病榻几个月。”
想起今日黎青鱼提及孩子时的眼神,他心中无端生出几分烦躁,沉声道:“今日起,只要王妃不背叛,你们便待她如同待我。”
见墨四应了,便从轮椅上撑起身体,换衣服准备出门。墨四劝道:“您之前亏空了身体,诛杀邪教余孽的事就交给属下吧!”
林暮遮平静道:“之前江南之行,虽然诛杀了贪官污吏,却跑了与之勾结的邪教贼首。太子一脉次次抓住此事攻歼本王,不亲手抓住那邪祟,终归是个把柄。如今好容易查到那邪祟的消息,不能让他跑了。”
“可您的身体……”“王妃那碗药的药效极佳,本王虽觉双腿痛楚,内力运转却已达巅峰。本王觉得,前所未有的好!”
一行人纵马骑行去抓人,林暮遮单骑追击,一剑斩下邪教贼首的脑袋,身形之利索,让一众心腹激动得热血沸腾。墨四眼神发亮,直恨不得立刻回去冲王妃邦邦磕几个响头,跪求王妃天天给王爷熬制大补药!林暮遮握紧剑柄,风扬起他墨色的长发,扬起他心底压抑着的无尽情绪。倘若黎青鱼真能让他跟正常人一样活着……他目光灼灼——即便对黎青鱼忍耐和优待,又有何妨?想到黎青鱼,便想到他窥探到的她的内心——那小胖子,也不过就是想保住命过好日子,不被人摆弄摆布罢了。他虽然不能给她想要的夫妻挚爱,但只要她肯一直听话,对合作伙伴的保护和大方,他都绝不吝啬。亲自去京兆府消除邪教贼首的通缉令之后,他愉悦地吩咐墨四:“去准备五百两黄金,全部要滚圆的金锭,找个漂亮的小箱子装好。”
“是。”
过了几天,待公事全部忙完,林暮遮叫来墨四:“替本王办件事。”
半个时辰后,睡得酣甜的黎青鱼被吵醒。她翻个身,把肥厚的、压得人喘不上气的大胸挪到旁侧,均匀了呼吸才爬起来:“外面闹什么呢?”
青莲眨眼间出现在床边:“外面在搬东西。王妃今晨要吃什么?”
黎青鱼一听见吃这个字,就开始口水泛滥,意志力都快被原主大早上吃红烧肉的甜美记忆给血洗了。她拿出满腔狠辣的意志力,沉稳道:“照旧四个鸡蛋,四根玉米,四盘青菜,等我绕着院子走完十圈,才能端上来。”
说话间,就搬东西的声音已经进了外间了:“外面搬什么呢?都进我屋里来了。”
“本王要住进来与王妃朝夕相处,搬一些常用物品过来。”
男人背光进来,大眼睛长睫毛,肤白貌美,轮廓锋利,越看越养眼,但黎青鱼却眼皮一跳,无暇顾及美色。这鳖孙又想算计什么?她假惺惺地笑:“我这床睡我一个刚好,万一再挤到王爷可咋办!”
林暮遮淡淡道:“王妃放心,本王体虚,未免与王妃同床动凡心,本王在东侧间安置。”
正说着话,就见几个粗壮婆子搬着床榻进来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侧间里。黎青鱼摸不清楚他的路数。这人已经消失了四天,让她想打听庆元帝都没门路。这会儿忽然顶着恶心要跟她住两室一厅,也不知道又想算计什么。她试探着开口:“父皇心情不好骂你了?需要我进宫犯蠢做戏?”
林暮遮修长的手指微顿,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蹿出来,惊讶地看着黎青鱼:“你……”他咽下猜疑,看向墨四和青莲:“清场。”
两人立刻清空了院子,一左一右守在门口。林暮遮沉吟道:“你对父皇做了什么手脚?”
黎青鱼胖脸愤怒:“你就是再恨我也不能这么污蔑我啊!你是想让我被活剐吗?”
林暮遮越发笃定自己没猜错,沉声道:“告诉本王你做了什么。”
见黎青鱼还要否认,他沉声道:“父皇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告诉我原委。”
黎青鱼见他神色凝重,心中一凛,压低声音把下药过程和原理说了,好奇询问:“父皇上朝的时候孕吐了没?”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黎青鱼羞涩:“我自小就是傻大胆,所以父皇到底吐了没?”
多爽啊!那么威武神俊的皇帝大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掩唇干呕,那画面,想想就刺激!林暮遮终于明白了这几天父皇的奇怪之处。原来是吃了梅子压干呕,所以身上才总是带着甜味儿。原来是因为要压制呕吐的欲望,所以最近常常说着话忽然沉默,一下朝就匆匆离开。这般遭罪着,还得维持皇帝威严和仪态,也难怪父皇他越来越暴躁,连太子和宰相都当堂训斥责骂了。林暮遮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的黎青鱼,再一次有种透过肥厚皮肉,看见内里淘气恶劣,机敏如狐的少女的感觉。他有些想笑,竟不想让她失望,与她说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没吐,却十分狼狈,随身带着梅子压酸。”
黎青鱼捧腹哈哈大笑:“该他的!”
骂完就赶紧捂嘴,轻咳道:“那药粉药效强分量少,只会融入到朱砂里,毒气一瞬间挥发消失。常公公手上不会有残留,父皇体内的毒素最多四天也就没了,太医也查不到什么。”
林暮遮没注意到,黎青鱼捧腹大笑的时候,他自己也跟着翘起了嘴角。见黎青鱼收了笑,他诚恳建议道:“父皇向来谨慎,你最近安分些,日后若再要报复,要等他算计你至少三个月后。”
黎青鱼嘶了一声:“老头子也忒谨慎了吧!”
林暮遮沉声道:“三月只是最短期限,若是大事,父皇能推演到他记事起。”
黎青鱼悚然,心里对庆元帝打了好几个红标:“我知道了。”
林暮遮不喜她神色凝重的样子,淡淡道:“你也不用担心,父皇前些日子常去东宫。若太子上吐下泻,被查出是慢性毒素积累所致,父皇必然以为自己是受太子牵连。到时候,他的注意力便全在太子身上了。太子仇人多,你不用管,此事本王来安排。”
黎青鱼眼神一亮,抚掌乐道:“高啊!”
她摸摸自己的小口袋,就在林暮遮眼前左右倒腾,整合出一包新药给他:“口味微甜可以放甜汤和糕点里,保证今晚就病发。”
林暮遮接过药包。黎青鱼笑眯眯抓住他的手腕:“太子最近得罪你了?”
林暮遮毫不意外她能猜到这一点,垂眼看向她的胖手。黎青鱼立刻撒开手:“对不住,知道您恶心我,下次一定注意!”
林暮遮看着她笑盈盈,一脸乖顺的模样,心里清楚她如此听话,不过是为了哄他听话治病,好好吃药,好保她的命罢了。他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父皇夸本王却训太子,太子愤怒,讥讽本王不吃药就不能跟王妃琴瑟和鸣,所以送了本王一箱子春药,以表兄弟情深。”
黎青鱼:“……”这狗哔太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嘴可真贱啊!她怜惜地注视着林暮遮:“咱不跟成年了还拉裤兜的人一般见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