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是连庆元帝都慎重以待的老大臣。他这么仨血淋淋的头磕下来,重若千斤。更别说,他还是林暮遮的授业恩师。这老家伙长着一张正直清明的脸,却把舆论和道德绑架玩儿得顺手拈来。也怪不得林暮遮被赵明三口搞到这种地步,都留着人没杀,只为了跟赵德和赵家撕开关系。黎青鱼嘶了一口凉气:“大相公这是干嘛啊?夫君昏迷呢,您磕得再响他也听不见!”
赵德一顿。黎青鱼已经满脸不耐烦:“赶紧起来吧,大相公怎么还学您侄女儿那套勾栏样式,真是膈……”墨四忍不住叫她:“王妃!”
黎青鱼翻了个白眼,挤出假笑:“哎呀,老大人快请起来吧!您可是父皇最喜欢的臣子,我肯定看着父皇的金面,对您格外尊敬。”
她做作地表现着好意,施舍似地叫墨四给他搬凳子。赵德竟不见半点儿恼怒,严肃恭敬地道谢行礼,坐下来便又是道歉。他沉声道:“老臣愿意伺候王爷到病愈,替老臣那一家子不争气的至亲向王爷赔罪,祈求王爷的原谅。”
黎青鱼怜悯地摇头:“晚了。”
赵德脸色微变:“王妃这是何意?”
难道肃王体弱,已经不行了?他满脸焦急:“难道老臣那糊涂侄女,已经害死了王爷?她,她这可是死罪啊!怕是要凌迟处死!”
黎青鱼心中呦吼了一声。这老王八竟然不是冲着林暮遮,而是冲着她来的?想拿侄女儿钓她?她牵动脸上肌肉露出喜色,又非常明显地僵硬转变成遗憾:“实不相瞒,您侄女这是死定了!不过她活该被活剐!谁叫她害得我们王爷……”她欲言又止。赵德忙问:“王爷到底如何了?”
黎青鱼压低声音凑过去:“我们王爷那儿长了疱疹,还溃溃烂了!”
赵德:“……”他想过黎青鱼会编得离谱,但是没先到她会这么离谱。黎青鱼还在那儿叭叭:“徐大夫说了,王爷他日后子嗣艰难,怕是要断子绝孙。老大人,您赵家捅破天咯!”
赵德配合地面色大变,实则根本不相信。不为别的,就因为黎青鱼说得太幸灾乐祸了!倘若肃王当真成了太监不能生,黎青鱼作为最受影响的受害者,这会儿不应该是期待兴奋,而应该是怨毒愤恨才对。赵德引导道:“圣上每日都会收到肃王府的脉案,那上面也写了王爷的情况吗?若是没有,老臣斗胆想给侄女儿求个情……”黎青鱼嘴角上扬:“您说晚了,我特意让徐大夫在脉案上加了王爷那处的病情细节,求父皇赐死赵闵柔!”
赵德几次确定,黎青鱼都言之凿凿让他们赵家等死吧。他眼中滑过一丝笑意,郑重劝诫:“王妃,您得知道,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
黎青鱼眼神一闪:“我才没有欺君!”
赵德怜悯地看着她,叹气道:“王妃因为嫉妒之心,害惨了自己啊!”
他没想到这次的算计会这么顺利。黎家女因为身份地位特殊,一直以来的圣眷都太过浓郁,她又对侄女的怨气那么大,不利于他后面的计划。倘若这次能把欺君之罪坐实,再加上赵家上供的天花防治之术,侄女儿在肃王府便彻底稳了。他满脸恳切正直:“老臣略懂医术,来之前已经禀明圣上,想给王爷侍疾,并且每日送回脉案。倘若老臣所诊断的结论与王妃让徐大夫写的不符,王妃这欺君之罪……不过这样也好,王妃幼年丧母少年丧父,没有父母管教才会长成如今这幅德行。未免王妃总是肆无忌惮,最终惹下死罪,今日就叫老臣教教王妃什么叫做礼法律法!”
黎青鱼羞恼道:“你也配我提我老子娘?猪鼻子插葱装相呢?”
赵德怜悯摇头:“王妃别怕啊,以圣上对你的眷顾,最多也就是庭杖罢了。”
好啊。这糟老头子还想把她按宫道上,让来来往往的人看她打屁股!黎青鱼面露慌张,瞪着赵德破口大骂:“亏我还将你当做父皇心腹,与你推心置腹,提前告诉你侄女儿的灾祸,你却来笑话王爷!”
她张开手臂:“你别想去看王爷!”
赵德见她十分慌张,越发肯定她欺君,直接起身往主屋去:“王妃难道还想抗旨?还请王妃让开,免得老臣不小心伤到您!”
黎青鱼骂道:“老匹夫你敢动我试试!”
她笃定这老狐狸忌惮庆元帝不敢真杀他,所以动手的时候不管其他,怎么刁钻阴毒怎么来。上来就是撩阴腿。赵德脸皮一抽想绕进去,没想到她轻功不错,追上来朝着他屁股中下方就又是一记撩阴脚。砰!虽然在最后关头堪堪夹住,但还是被腿风刺激得呼吸停滞,疼得脑袋都冒汗了。“王妃莫要再胡闹了!”
他被打出了火气,眼见黎青鱼还要来,甩手就将黎青鱼推了出去。黎青鱼趁机就将满指甲的病毒原液抠进了他手背里,滚在台阶上疼得嗷嗷叫:“啊啊啊!杀人了!赵太傅为了让他家养的小妾上位,要杀了当朝王妃了!”
赵德脸皮一抽,快步进了屋子。他别的不做,直接就掀开了林暮遮的被子,伸手去脱他的裤子。就在触碰到林暮遮裤带子的一瞬间,滚烫的指尖捏住了他的手腕。赵德猛地抬头。林暮遮眼神清冷地注视着他:“老师,您想做什么?”
他微微侧头去听外面黎青鱼的惨叫,又再次看向他:“老师闯入本王府中,殴打本王的王妃,如今又来解本王裤子……是来羞辱将死之人吗?”
他目光平静而冷淡,抓住赵德的手却虚弱无力,微微颤抖,仿佛随手一挥就能推倒。赵德略微挣扎就试探到了彼此力量的悬殊。他胸口仿佛着了一团火,烈烈灼热了一身热血。只要他将林暮遮的手甩开,再拽下他的裤子,黎青鱼的欺君之罪……就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