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遮看着神色无辜的黎青鱼：“早在一个月前，你就算到了今日？”

黎青鱼一脸茫然：“今日怎么了？”

她表情无辜，可林暮遮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狡黠，他便笃定让父皇成为宫妃们的狂热中心，就是她对父皇的报复。想想今日母后说起宫妃又来报喜的古怪表情，他有些想笑，但忍住了，郑重道：“父皇可能会因此动怒。”

黎青鱼好奇：“真的会有男人，因为太能生而生气吗？”

林暮遮：“……”虽然但是，她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如今满朝文武，即便不敢说得太明，但谁不是心中敬仰羡慕，觉得帝王年富力壮，身体康健？父皇……他这几日的心情极好。林暮遮看向黎青鱼面前的拜帖：“你想见见哪个？”

黎青鱼笑道：“我想见的那个还没有给我递拜帖。”

毕竟是有关生育的事，哪怕是在开放的现代，都是男女都忌讳羞耻提及的事，更何况是闭塞的古代？不过她不急，该急的也不是她。林暮遮斟酌了一下，一一翻看拜帖，挑出三封给她：“那就先见见最难的。”

黎青鱼顿时笑弯了眉眼：“好！”

他愿意帮忙，她自然没意见。太子的威胁就在眼前，只是对方用的是桃色绯闻这种自古就难以解释清楚的舆论攻击，真想要解决，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嚼口舌的人，有求于她这个受害者，不敢参与舆论。只要她有一手旁人都没有的送子本事，有的是权贵为了日后能用到她，而替她清理谣言。她将三封帖子交给青莲，让她去送回帖，择日请三位官眷上门喝茶聊天。林暮遮耐心地陪着她，等她忙完才说起正事：“最多再有半月，我们就要继续外出推广种痘的事。”

黎青鱼并不意外，本身这次就是回来参加祭天的，如今祭天事宜已经完毕，林暮遮借此把该树立的威望都树立了，自然该继续专注于种痘大事上。“我知道了。”

林暮遮见她胸有成竹，就没有多说，温和道：“今日没什么事，你可想出门逛逛？”

黎青鱼眼神一亮：“好啊！”

她有点想念外面的热闹了。林暮遮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下台阶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一直走出去很远都没有放开。黎青鱼茫茫然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微微歪头，短暂的茫然之后，眼底是愕然和了然。竟然不是错觉。林暮遮。喜欢她！一旦接受了这个前提，再看林暮遮一路上的说话做事，就会发现越来越多能够证明这一点的细节。在街上走神的结果，就是险些被人撞到。“小心。”

林暮遮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稳稳地将她护在怀里，清冷的眼神冷冷盯着莽撞的行人。那行人本想破口大骂，见林暮遮神色冷厉，顿时萎了，讪讪道歉离开。林暮遮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微微皱眉：“是我失算，该找个清静的地方。”

黎青鱼靠在他怀里，有些僵硬地不敢动。倒不是害怕，就有一种她拿他当哥们儿，却发现哥们儿想睡她的尴尬感。咳。这么说也不恰当，谁家正经哥们儿睡出个娃娃来的。“青鱼？”

林暮遮见黎青鱼愣神，以为她吓到了，稳稳将人带到了路边。黎青鱼抬眼看着他慎重的眼神，迟疑了一下，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玩笑道：“王爷这样紧张地关心我，会让我觉得王爷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呢！”

林暮遮微微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或者，我们可以比亲人更亲近一些。”

他神色浅淡放松，实则揽着黎青鱼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竟有些紧张。黎青鱼察觉到他的紧绷，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王爷不忌惮男女之情了？”

林暮遮垂眼看着她：“忌惮。”

黎青鱼眯眼。林暮遮话不多，但言简意赅：“但本王更忌惮与你一直相敬如宾。”

他实在不爱看她看似热情，实则疏离客套的样子。他也想徐徐图之，但既然她如今问了，他便坦言，免得这妮子表面上越是恭敬客气，内里越是打着要走的主意。他郑重道：“之前的承诺还算数，本王不知道该如何跟妻子相处，但本王愿意学。”

黎青鱼眯眼：“不反悔？”

林暮遮点头：“不反悔。”

黎青鱼便笑了：“其实我也忌惮感情，觉得单纯的夫妻关系挺好的，不过如果是王爷的话，我愿意冒险试试看。”

她露出狡黠的表情：“也请王爷看看真正的我，再让我看看真正的王爷。”

她主动握住了他的大手，歪着头轻轻晃了晃。林暮遮舒出一口气：“好。”

他反握住黎青鱼的手，两人重新走到了街道上，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是指勾缠的两只手，只瞧出并肩而行的亲昵。三日后，黎青鱼陆续接待了三位官眷。半个月后黎青鱼离开京城的时候，谣言已经四起，她清楚地看见好些个百姓冲着她的马车指指点点。青莲神色担忧：“王妃……”黎青鱼摸摸肚子，如今孩子已经两月，脉象稳定健康，孕囊也发育良好。别说只是百姓们指指点点，他们就是指着她的脸骂她不守妇道，她也只是让人拖下去打，而不会生气，更不会因此迁怒孩子。马车微微减速，林暮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饿吗？”

黎青鱼露出笑容：“虽然才刚吃完饭，但确实是有点儿饿了，我一会儿想吃一碗热乎乎的鸡蛋汤。”

说着话，略微拉开一点车帘子看他。林暮遮先听见她语调轻快，就知道她没有受到影响，再看见她的笑脸，就更确定了。他点点头：“好。”

确定完黎青鱼无事，才骑马去了前面。黎青鱼眉眼弯弯地坐好，随着马车摇晃，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转眼间便过去了大半年。这大半年里，黎青鱼随着林暮遮跑了好几个大州郡，一开始还是随行，到了后来，随着她肚子越来越大，就渐渐落在后面，常常是林暮遮先走，她慢悠悠地坠着，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如今临近生产，林暮遮终于完成了几大州郡的种痘推广，可以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