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的时候,胡杨就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胡杨请他们丹东的豆腐脑。北方的豆腐脑是咸的。白白嫩嫩的豆腐脑上,浇上用虾皮、木耳、鸡蛋和酱油调制的浓稠卤汁。配料是盐水蒜蓉和辣椒面。就着吃的现炸的油条、蜜果和油饼。不记得是某位大厨曾经说过。油炸是很犯规的一种烹调方法。哪怕是皮鞋,油炸出来都会好吃。这三样东西看着都不错,难以取舍之下,胡杨三种都点了两份。很快消灭了一碗豆腐脑之后,胡杨暂时放下勺子,说道:“一共说三件事,都很简短就不用记录了。”
这句话的后半段,只专门针对鲁正伟说的。“第一件,我和简友德一会就出发回北京。第二件,和久保田的合同中一定要用日元结算。第三件,日元肯定不能全都到咱们手里,经贸口一会想方设法截留外汇。”
说到这胡杨看向周朝先,后者说道:“按照惯例,会按照汇率将外汇换成人民币再打入公司账户。但这不是政策条文硬性规定,所以还有商榷的余地。”
胡杨说道:“好,我的底线是一半。而且另一半也要给我换来好处才行。”
周朝先也没把话说满:“我尽量。”
胡杨招手,又点了一碗豆腐脑,同时很大方的说道:“尽量吃别跟我客气。”
吃完早饭,胡杨就离开了丹东,但并没有直奔北京,而是先到了沈阳。他准备只停留一天,时间上应该不会有问题。出发前,胡杨已经通过电话联系了沈阳的孙福生。等他到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等他,并且准备好了接风宴。吃饭的地方很特别,是一家新开的饭店,叫冬梅馆。一看名字就知道,这就是冬梅嫂子开的饭店。和之前鹏程商贸开业时的匆匆忙忙不同。这冬梅馆无论从选址还是装修,乃至之后的招工等等步骤,他们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和考察。他们也早就不再想只开个小饭店,而是将目标定的更好。冬梅馆的选址距离太原街不远,有一个很大的广场的在前面。一桩苏俄风格的三层小楼。因为空置了很多年又年久失修,所以租金并不算贵。而修缮建筑和装修的费用,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原本孙福生是准备从邢鹏那里借这笔钱的。但邢鹏他家老头邢大志却给他们找了一个新门路,那就是贷款。这可不是搞什么不正之风,是此时的国家政策是鼓励个体经营。实际上在东南沿海地区,从银行贷款做生意已经不是新鲜事。但还是有一些地区,群众还是不习惯向银行借钱。或者他们还没有理解,向银行借钱和向个人借钱的区别。所以,一些地区还会给银行下达的个人贷款的指标。而东北大部,则都是这种情况。而当你的各项条件都合格的时候,银行不是会贷给你钱,而是会非常高兴的贷给你钱。孙福生和马冬梅两口子就是属于这种情况。有转业军人的身份,还有抵押和担保,所以过程非常顺利。他们得到了银行两万块的贷款,以及银行行长的私人友谊。冬梅馆还没有正式营业,严格来说他们是第一批客人。二楼中间的包厢里,放了三桌。除了东家两口子,从南方刚回来的邢鹏,还有这些天来从各地来到沈阳的退伍军人。胡杨本身在系统内待过,而身边最可靠的几个人中,除了邢鹏都有军队的背景。所以天然的,他们都对军人出身更有亲近感,也更加信任。如果换一个比较功力的说法。任何群体中都有可信和不可信的人。而在军人这个群体中,不可信的人的比例,要相对普通人更低一些。以往这种场合,胡杨都是需要做点准备或是找些借口少喝一点。但现在不用了,简友德在酒桌上就像一座高山,挡住了四面八方敬来的酒。因为有简友德在,那两桌的气氛都是热烈的。而在胡杨他们这边,说的则要比喝的多。邢鹏最先开始说道:“鹏飞商贸的销售依然火爆,但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和咱们差不多的货。稍微查了一下,都是从到南边出差的人手里收上来的。成本要比咱们的,所以价格也低。但因为规模不大,暂时对咱们没有影响。”
胡杨说道:“这种情况在预料之中。下一步,你准备怎么调整商品结构?”
邢鹏说道:“小商品这块,我准备逐渐退出来。这次我进了一批电器,随身听、录像机还有电视。我本来是准备下一次再进电器的,但发哥说这批货可以打五折,所以我就进了一些。”
胡杨对他的做法表示了赞同:“咱们既然走在了所有人前面,那就要追逐利润最高的东西。把薄利,甚至利润中等的市场,都逐渐让给其他人。咱们只捡最好的肉吃。”
邢鹏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另外管冲让我转告你,那边的东西他开始用了。你要找到的人暂时还没消息。”
胡杨接着说道:“我要的东西给我带回来了吗?”
邢鹏说道:“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了。我真是全程都抱在怀里,那包装连地都没有沾过。”
胡杨拍了拍他肩膀,貌似夸奖的说道:“还真是辛苦你了,有德敬你邢哥一……瓶!”
简友德立刻回应“好嘞,哥。来,邢哥咱哥俩喝一个,我先干了你随意。”
被胡杨点了名,那自然是要小露一手。拎一瓶青岛啤酒,一仰头8秒钟整瓶吹光。一片喝彩或者起哄省中,邢鹏面露苦色的叨扰:“咱三开,要不两开也行……”哈哈哈哈……搞这个接风宴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胡杨认识一下这些新人。虽然做不到和每个人都喝一杯,但胡杨却可以把每个人都记住。由于孙福生他们都是野战军出身,所以找来的这些退伍军人也都几乎是从野战军推退下来的。并且其中大部分都还是参加过的实战的。其中几个退伍时间稍短的,身上还能隐约的闻到“硝烟”的味道。胡杨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很久不曾想起的词,武力值。这屋子里只有四个人没当过兵。剩下的将近三十号人,都曾经是部队的精锐。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那武力值简直的爆表。胡杨的远期计划中,有成立保全公司这一项。将来买卖做到偏远地区,还有国外的之后,总要有自己的力量才行。尤其是在国外,没有安全保证一切都是空谈。所以说,这些人都是宝贝的啊。一群老兵喝多之后会干啥,其实和普通人一样,忆当年和吹那啥……“我当年,那这不是吹,在俺们连捕俘技术绝对第一……”“你那不行,我是俺们连枪法最好的,85狙,两百米打弹壳,你们谁行!”
“打弹壳算什么,我班长能子弹回家。”
“啥意思啊?”
“子弹从哪出来的,就回哪去,弹壳上倒着放,嘿,厉害吧!”
“那是你们班长,又不是你。”
“我怎么了,不服练练啊,手枪速射,双手速射,拆装……”“枪个屁,都复员了还想枪。你们俩随便出去打一架算了。”
这里没有枪,也不可能让他们真出去打一架,那剩下能比的项目就剩一个。“来,看,这是我在253负得伤。7.62mm口径的子弹,就从这穿过去的,要不是我命大……”“你那算啥,我这两个都是9毫米……”“看着,看这篇,122榴弹炮,离我还不到十米,我才真是命大……”晒伤疤这个项目不像喝酒,胡杨是躲不掉的。热烈的气氛中,胡杨也不得不脱掉上衣。记得上次差不多的情况,还是在初遇孙福生的那个小饭店。经过这段时间努力,胡杨比那是壮了一点。隐隐已经已经有些肌肉了。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伤疤,这是军人的勋章。但胡杨注意到有一个的例外。这人叫戚扬。在一群黑脸汉子中间,脸白的他显得格格不入。但实际上,同桌的人都对这个只有二十六七的男人十分尊敬。这个人的履历是个迷,就连把这人找来的管冲也说不清楚他过去是哪个单位的。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人很厉害。厉害的意思是,什么都很厉害。能让这些老兵服服帖帖,武力值肯定是过硬的。而他的言谈举止又体现出,受过良好系统的教育。戚扬这个名字很可能也是个化名。干戈戚扬,出自《诗·大雅·公刘》:“弓矢斯张,干戈戚扬。”
是古代四种兵器。一般人都只知道干戈,并不知道后面还有戚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