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珠皱眉。“原来堂姐关心我胜过关心你的妈妈?”
苏夏说:“我应该感到受宠若惊吗?”
“你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
苏明珠突然大怒,转头看向她,眼底锋利摄人,“我知道爸妈为什么恨你!因为我一直跟他们说我跟顾鹏已经谈婚论嫁,见过了顾鹏的爸爸妈妈,但你不遵守约定逃出别墅,把一切都打乱了!你怀孕的事暴露了,他们误会了你勾引顾鹏,我解释了他们不听!”
“我能怎么办?”
“我要告诉他们,我偷偷挪用了家里五十万,给你苏夏外婆治病?”
她凶,苏夏却没有后退一步!“那你爸妈为什么想方设法赶我走,偷我女儿的骨灰,还买凶杀人。”
“我怎么知道!”
苏明珠像是气昏了头,又有些郁结不已,“我知道是妈妈做错了事,她对不起你,所以我哪怕知道她进监狱了,也不可能厚颜无耻到那种地步来求你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苏夏本来以为苏明珠说“不知道”之后就不会接茬,哪里想到,竟然真的不管不顾踩进了自己故意设下的陷阱,她眼睛亮得惊人,“既然你知道你妈进监狱,应该也知道我背后有人吧?”
苏明珠一愣。“为什么老是想要赶走我呢?”
苏夏勾起嘴角,“难道你不知道,你越着急越容易露出马脚吗?那么着急赶我走,还不惜亲自现身出来编故事。”
“你怎么不继续躲着呢?”
“你如果躲着,我说不定还不会把整件事想得这么清楚!”
是的,她反反复复的做噩梦,梦到当年的事,她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但靠自己根本没办法想起来,直到苏明珠送上门,编了那么一个简陋的故事,把她想不通的地方,全部都补全了!“你神经病。”
苏明珠气急败坏了,“你要这么想我也随便你,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狗是不会好端端的想不开要着急跳墙,看来,当初那个你想要母凭子贵的对象,已经在我身边了?”
苏明珠心重重的“咚”了一声!“会是谁呢……”苏夏摸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样子。苏明珠本来一句“不是”都已经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的强忍住,因为她意识到这很可能是苏夏的新一轮陷阱!不打自招,一但她慌张反驳,反而暴露出她猜得越精准。苏明珠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苏夏心眼已经这么多,完全没有当初那个愚蠢好骗的半点样子。“你慢慢想吧。”
苏明珠冷冷的笑了一声,“苏夏,随便你要怎么想,把我想的多坏多恶我都没意见,毕竟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我只由衷的希望你能在浮阳城平平安安的,永远不要碰到那个疯婆子。”
“不然,我现在的下场就是你明天的下场。”
“哪怕你有后台,再坚硬的靠山,你被毁容,失去的不仅仅是原来的脸,还有你的健康,你的工作,你的时间和你的生活,甚至是你未来自己的一辈子!”
“更何况,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你的靠山无端端对你那么好,不是因为你这张脸呢?如果真的毁了,你以为等着你的,还会是无止尽的援助吗?别忘了你是一个一无长处的乡下人!”
“苏夏,你变得这样牙尖嘴利,我已经说不过你,但我原本以为你那么咄咄逼人的,是真的有长进了,却没想到你只不过是一条被愤怒和仇恨支配了的疯狗在胡乱咬人而已!”
“你太看得起有钱人的善心了。”
“你有信心,就尽管试试吧。”
苏夏紧绷着下颌,看着苏明珠迅速消失的背影,像是逃荒而逃。也是,谎言被她拆穿的七零八落,今晚的目的落空,苏明珠不逃谁逃?苏明珠穿着空空荡荡的大裙子,踩着平底鞋,个子看上去却好像比记忆中那嚣张跋扈的身影要高了不少。还是有点像的。苏夏脑子里浮现了前些天一起在蒋家给千席过生日的苏清婉。但不过仔细分辨,相差还是很大。最大的一点就是苏明珠毁容了,而苏清婉漂亮性感,其次就是声音,苏明珠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受到了毁容的影响,有些沙哑,只在情绪上时能听出以前的一点尖利模样,反而苏清婉的声音更像之前的苏明珠。身形相差的也大,苏清婉前凸后翘性感万分,而苏明珠大概是失去了容貌后就失去了自信,连着装打扮都不喜欢了。只剩下性子,苏清婉其实更像当年那个苏明珠,可真正的苏明珠反而总露出唯唯诺诺的表情。苏夏不由想起苏明珠说的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苏明珠那被烫伤的扭曲狰狞脸孔,试着想了一下自己变成那副样子,然后想起千席,想起靳先生。靳先生为什么对她那么好……难道像苏明珠说的那样,是为了这张脸吗?可是她的脸明明平平无奇,普通得很。苏夏想不明白反而心烦意乱,回到包厢拿起手机结束录音,把前后裁掉,截取苏明珠认认真真讲故事的那段,给大伯发去。苏明珠说的故事在她这个当事人面前是漏洞百出,可在那个能相信女儿四年如一日的大伯那,估计就是铁铁的真相没错了。总归,只要大伯一家不再骚扰她,她也能在浮阳城安心待着了。苏夏走出餐厅。迎面是一阵微热的风,她想起苏明珠说的那个“顾鹏妻子”,往左右看了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反应过来苏夏就觉得自己好傻,竟然真的听进去了苏明珠那十句话里九句在撒谎的人的话,无语的片刻后,拿出手机翻导航找公交车。来的时候为了赶时间直接搭出租车,但回去就不能再那么奢侈了。苏夏并没注意到,在距离她几十米处后的灯柱后,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直到公交来了,他才停住。靳岂之打电话问苏夏考虑的怎么样,因为这些天,千席每个晚上都要在他面前背阿拉伯数字表,从一慢吞吞背到一百,背完就一瞬不瞬的仰头望着他。那眼神不是等着夸,是等着他的“消息”。靳岂之一开始还觉得千席能多开口说话是好事,但没几次,就吃不住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投来的沉默注视,里头有希冀有哀求还有谴责——鬼知道为什么他能从儿子那没什么情绪的眼里看出这些。只好来催苏夏。苏夏想了想,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