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司落朝终于动容,幸好他心理素质足够,这关键的时候没有手抖,否则这一下子,恐怕白曳沉就要脑袋搬家了。
白曳沉死里逃生,心底也是气恼得不行,他用手拨开司落朝已经没有了杀气的剑,席地而坐,他抬起头来,眯着眼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清平,你的那位师侄,还活着,就在玄天教手里。”
被这则消息震惊的远不止司落朝,连天泉也是大吃一惊,屋子里恐怕除了白曳沉自己,也就只有事前知道真相的陆寒江能够无动于衷。
不过为了应和气氛,陆寒江还是故作惊讶地啧啧了几声,他笑眯眯地看着司落朝道:“哎呀呀,这下子恐怕玄潭道长今日这剑是不能杀人了。”
陆寒江温吞地说道:“那玄天教可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单凭一身蛮力恐怕是闯不进去啊,不过若是有人能够相助,里应外合,或许有机会......哎呀,如此说来,白护法岂不是正好能够襄助一二?”
白曳沉只是冷笑,并不言语,陆寒江几乎把他想要说的都已经说出口了,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话,他或许还能够再高兴一点。
“玄潭道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你武当鼎力相助天泉,来日这份人情,就让白护法出面还给你们,清平道友的生死,可就在你一念之间啊。”
陆寒江意味深长地说道。
此话落下,屋内众人都是一顿眉头紧皱,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如果全篇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效果就不是那么个效果了。
人情交易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陆寒江这样卖弄聪明似的一番论述,听在司落朝的耳中,那就不是等价交换,而是威胁了。
司落朝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目光转向了陆寒江,他问道:“月少侠也在此,今日这事,逍遥派也打算掺和一手吗?”
天泉似乎正想开口,陆寒江却横插一手,将他拦下,自己站出来说道:“如玄潭道长所见,我与天泉贤弟一见如故,他的事我自然要上心。”
司落朝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寒江,然后那目光再转向天泉之时,其中已经多了几分复杂的颜色。
天泉被拦下后的欲言又止,在司落朝的眼中,已经成了一种心有所想的默认,这一点,让对方在他心中的形象,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无独有偶,陆寒江几次三番看似无意,实则细思极恐的动作,也让白曳沉心中对他的怀疑开始无限放大。
未免事态再度发生什么变化,白曳沉干脆也直接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他摆明车马道:“司落朝,清平就被关在玄天教的黑牢,我可以帮你救他出来,但你要答应我们的条件。”
司落朝的目光冰冷无比,他没有考虑多久就同意了:“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让天泉觉得有些陌生,也让他觉得有些可怕。
白曳沉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铁鞭收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一指身后的天泉,说道:“这小子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我们的第一个条件是,让他安全返回青城派。”
“可以,只要方才你等所言属实,不单是他,就连你,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这个条件并不算困难,所以司落朝一口答应。
“先别急,”白曳沉打断了司落朝的话,他接着道:“我要你想办法说动这里的其他人,一块护送他回青城派。”
司落朝目光一顿,他不解道:“这是为何,此去川蜀我们走官道,纵然遇上什么危险,有我一人也足矣。”
白曳沉并没有立刻把锦衣卫的情报告知,他只是强硬地道:“你一个人不行,反正你若是想要合作,就起码得给我们喊来半数的人。”
司落朝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这份情报,你必须给我提供明确的证据。”
其实白曳沉这个玄天教护法出现在这里,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但是司落朝此刻却连天泉也怀疑上了,所以他不得不慎重。
白曳沉毫不在意地道:“关于此事,你大可去盘问圣女和厉焱,他们也都知道真相,总不见得玄天教昏了头,丢下三位高手的性命不要,就为设计坑你们武当吧?”
对方的话似乎也在理,司落朝暂且认同了这点,他又问道:“你说这是第一个条件,还有呢?”
白曳沉又瞥了一眼天泉,笑着道:“还有一件,就是玄天教圣女,那位钱小小姑娘,你必须要交给我们。”
司落朝微微眯起眼来,语气凝重地道:“你该知道,这件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何况,她身上的血债,岂是这般就能够抹消的。”
“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白曳沉同样态度坚决。
两个人互不相让,就在这时候,天泉终于忍不住了,他站了出来,对白曳沉说道:“你把真相都告诉玄潭师叔吧,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够这样自私。”
“你疯了!”
白曳沉抓住天泉的衣领,目露凶光。
天泉毫不畏惧,他挣脱了白曳沉虚弱的手,来到司落朝面前深深一拜,歉意又真诚地将所有的情况和盘托出。
“你是说,锦衣卫?”
司落朝听完之后,眼中的惊讶一点不比先前的两人要少。
不过这下他倒是也明白为何白曳沉死死抓住钱小小这个人不放了,如果真的是锦衣卫在背后设局,那么,为保证万无一失,的确应该用上全部可以使用的力量。
钱小小倾心于天泉,这一点就是局外人的司落朝也一眼看出来了,如果能够让这姑娘出一份力,他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可是——
“这都是你一面之辞,我要如何相信你。”
司落朝冷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人,他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你们杜撰出来,用以蒙骗我等的计谋,我此番为你们作保,岂不是害了各位同道。”
白曳沉扯开了衣衫,露出了肩头触目惊心的伤势,他冷冷地道:“难道玄潭道长以为,我会愚蠢到用命来和你们开这样一个玩笑吗?”
司落朝看了眼那剪伤,似乎若有所思。
就在情形陷入僵局之时,陆寒江忽然开口了——
“玄潭道长,”陆寒江慢悠悠地道:“不管锦衣卫之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不过,如果啊,我是如果——如果此事是真的,白护法所言句句属实的话,道长以为,锦衣卫为何要追杀天泉贤弟呢?”
司落朝一愣,这的确也是他怀疑的原因之一,无他,天泉一介少年,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能够让锦衣卫这样重视。
“月少侠,有话不妨直说。”
司落朝说道。
“天下之事何其多也,锦衣卫却将精力放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城派弟子身上,为他兴师动众,是否可以这样认为——”
陆寒江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他低声地道:“天泉贤弟的身上,有着什么足够让锦衣卫重视,而且是重视到需要派出不下于千户等级的人物来追杀的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