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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落朝有条不紊地道:“初时你要加入这支讨伐魔道的队伍时,我就有些起疑,江湖纷争多年,逍遥派向来不会直接牵涉其中,纵使偶尔会面临无可奈何之局面,但也绝对没有让你这大弟子亲自下场的道理。”
说着,司落朝目光落在了陆寒江腰间悬着的天机剑上,自从当年北冥子夺得这神兵之后,这把天机就成了逍遥派掌门的信物。 陆寒江如今的身份,不仅是逍遥派大弟子这么简单,佩戴此剑,表示他可以代表逍遥派掌门行事,换言之,他代表的就是逍遥派。 对于司落朝的质疑,陆寒江不置可否,只是含笑不语。 司落朝也不在意,他继续说道:“况且,逍遥派行事向来无分善恶,唯循心意所然,恕我直言,近年来,月少侠行事与江湖正道多有相悖,此番为大义前来,恐怕也是唬人之语吧。”
说着,他不等陆寒江的反应,接着又道:“前几日,你与白曳沉一道找上我之时,字里行间都是撺掇着我拉拢更多的高手,后来那一番推论,更是让我确信了一点——” 司落朝眼神肃然,语气笃定地道:“月少侠,是否早就猜到了锦衣卫来势之汹汹,你当日让我多找帮手,并非谨慎过头,而是未雨绸缪吧。”
一番论述,让众人看向陆寒江的目光都几度发生了变换,屋子里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忽然,陆寒江仰起头来叹了口气,随即缓缓起身,他两手背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然后说道:“玄潭道长,何苦如此呢。”
他这一番叹息,似乎印证了司落朝所言完全属实,这下立刻就有人坐不住了,昆仑派的向随风立刻拍案而起:“月离风!你逍遥派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现在最好给我从实招来,否则休怪老夫不给你师父面子!”
“哦?那我倒是好奇,您老打算怎么个不给面子法?”
陆寒江笑着反问道。
“哼!”向随风目光一冷,须发无风自动,他右手捏着剑指,伴着鹤啼九天之声,一道青光自那指间迸发而出,如贯长虹,疾驰如雷,朝着陆寒江就悍然冲去。
陆寒江瞥了一眼,岿然不动,电光石火间,只见他面色如常,眼中含着几分道不明的笑意,随后便是“呛”的一声剑鸣,那青色剑气被半途斩灭,出手者正是司落朝。 “向兄且慢,还请先让小弟把话问完。”司落朝收剑入鞘,不卑不亢地说道。
向随风看了一眼司落朝,眼底闪过几分忌惮和犹豫,终于是冷哼一声,收了气势,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多谢向兄。”司落朝拱手一礼,然后继续看向陆寒江,问道:“月少侠,你们逍遥派布局的本事,我等都领教过了,今日之事,你似乎已经算准天泉一事我道门都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这是实话,不管天泉惹出多大乱子,司落朝人在这里,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毕竟道门一脉的头把交椅,此刻还是武当坐着,他们必须表现出应有的态度。 “不过——” 司落朝话锋一转,傲然道:“倘若月少侠以为,单凭这些手段就能够将我等玩弄于股掌之上,那也未必太瞧不起这天下英雄了。”
“那么,玄潭道长意欲何为?”
陆寒江似是无所谓地反问道。
司落朝眼眸眯起,沉吟半晌后,淡淡地道:“我不会为了我道门一家之事,就以道义裹挟诸位同道,所以......要么月少侠与我等坦诚相见,立刻将你逍遥派的谋划尽数道来,要么......” “一拍两散?”陆寒江笑着接过话茬,司落朝却冷面不语,似是默认了此话。
这倒是十分有趣,道门头领的武当弟子,竟然要以放弃道门弟子来作为要挟,就为了让陆寒江这个逍遥派弟子说出真相。 虽然司落朝最后未必敢下这个狠心,但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这位玄潭道长倒也十分有气魄,起码他敢当着大伙的面将这意思说出来。 两人对视一阵,陆寒江微微一叹,然后摊了摊手。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认死理,那我也没办法。”这话代表着逍遥派已经服软了,陆寒江重新坐回了位子上,他向后一靠,左腿架在右腿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目光望向众人,意味深长地道:“诸位,可做好了知道真相的准备?”
司落朝也缓缓落座,他正坐身子,淡然道:“愿闻其详。”
陆寒江拿起了桌案上的茶杯,一边把玩着,一边慢慢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诸位虽然身在江湖,但天下的大事,想必也都有所耳闻。”
司落朝眉头一蹙,他说道:“月少侠所言之事,莫非涉及庙堂?若是如此,只怕要让少侠失望了,我等山野之人,只识得山中日月,那远在天际之事,恐怕知之甚少。”
“玄潭道长莫急,此事我相信,你定是听说过的。”
陆寒江微微一笑,语气沾染了几分不可捉摸的神秘,他轻声道:“二十多年前,当朝太子殿下遇刺身亡,凶手乃是江湖四大世家之一的东方......” 众人神色各异,司落朝更是眉头大皱:“月少侠莫要想说,天泉师侄,与那东方世家有着什么联系?”
“啊,那倒不是,虽然东方世家与青城派和天泉贤弟都关系匪浅,但就这几个苟延残喘之辈,还经不起锦衣卫这般重视。”
陆寒江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子上,顿了顿,然后忽然冷不丁地道:“遇刺身亡的太子殿下,尚有子嗣在世。”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就算他们不甚关心朝廷大事,但基本的消息还是会知道的,比如皇帝有七个儿子,又比如朝廷中有一位近年册立的太子妃,以及回归的太孙羽殿下。 陆寒江这话,似乎是一句废话。 但司落朝的眉头却是紧锁一团,他深知此人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提到了此事,那必然有其目的,天泉和朝廷,和死去的太子殿下,能够有什么关系...... 片刻之后,司落朝忽然神色巨变,他霍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陆寒江,后者微微点头,然后语出惊人地道:“看来玄潭道长也猜到了,不错,如今京中的那位羽殿下,是假的。”
众人哗然,又听陆寒江继续石破天惊:“天泉贤弟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先太子‘失落’在外的遗孤,按照礼制,他便是这天下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当朝的皇太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