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到下午,天边的晚霞十分绚烂,接近日暮的风也带着几分凉意,然而亭内的气氛却异常激烈。一位烟色衣裙的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的丫鬟十分有眼色地上前将那副绝画铺展开来,这副《尘仙图》出自大家绝笔,上面的景物错落有致,意境十足,更值得一提的是——灵山散人,他有自己独特的画法,被称为‘窃白’,这种技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至今只有灵山散人能画出,这副画灵山散人便用的这种技法。只见苏晴落从露秋手里接过一块儿上好的素绢,那素绢质地轻薄柔软,只见苏晴落右手轻轻一拂,便落入墨盆之中,然素绢并没有全部浸泡在墨水里。少女手法轻快,素手一番,将素绢拎起,那块素绢在少女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不偏不倚,落在了被毁之处,大大小小正好。苏晴落手法清奇,将素绢与画完全重合,手中的画笔似乎有了灵气,时而如龙,时而如蛇,在素绢上勾勒,之前素绢沾上的墨汁,完全顺着少女的笔尖,渐渐汇成了一副景象。远山之上,几只白鹤隐约飞起,淡水之中隐约泛着小舟,更神奇的是江上有垂钓之人,舟山立一人,白衣飘飘,似乎走向天边,而远处振翅高飞的白鹤,似乎朝他飞来,众人似乎也置身画中,看那仙人,乘舟而去,白鹤相迎,让人叹为观止。再仔细一看,素绢与画融为一体,新画与旧画严丝合缝,若不是众人知道,还以为这本身就是画中一部分。苏晴落放下手中的笔,从侍女手中接过净手的帕子,抬眸看向殷施雅,嘴唇微扬。“妙啊,妙啊,妙啊。”
林和尘看着眼前的图画,连夸赞了三句妙,儒雅的脸上,掩饰不住地激动,他本来没有兴趣做这个裁判,不过听说是《尘仙图》修补,就来瞧瞧,竟然还发现这么大一个惊喜。林和尘也是少年得名,十八岁那年,曾与灵山散人斗画,险胜,与灵山散人成为忘年交。“这就是完整的《尘仙图》啊。”
林和尘的赞美之声引来了几位颇负盛名的大儒,一起观赏,众人赞叹不绝,林和尘率先从惊喜中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的少女,“你用素绢做材,入墨盒,顺墨迹而做,此乃绝技,画法娴熟,意境悠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种画法不是窃白,是随墨。”
苏晴落听了微微点点头,并没有在画法上多加讨论,而是问道,“林先生,此局,胜负何如?”
“这世间大概再无绝画,《尘仙图》完整问世。”
他见过太多人修补《尘仙图》了,这是最完美的,曾经他也试着完成好友绝作,可惜怎么画都不尽人意,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便把这幅画轻而易举的完成了。“不可能。”
殷施雅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画,指着苏晴落大喊道,“肯定是你作弊了,你怎么会画画呢。”
“殷姑娘,胜负已定,何必在出口伤人呢。”
苏晴落说,“众目睽睽之下,我又如何作弊呢。愿赌服输。”
“你……你们是一伙的。”
殷施雅看着林和尘突然喊道。真是一个蠢货。果真林和尘脸色微冷,“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是殷姑娘让在下来做这个裁判,再者我与苏六姑娘素不相识,既然殷姑娘信不过在下,为何还让我来做裁判?!”
“是啊,愿赌服输啊。”
平日受尽殷施雅欺负的人,纷纷开口。“她提出的赌约是下跪叩头,难不成还想抵赖?”
“殷家算是丢尽颜面咯。”
不乏有人看热闹。“我是不会跪这个贱人的!”
殷施雅大喊道,素来争强好胜的她,自然不会向苏晴落低头,更何况还是下跪。“六妹妹,要不这赌约就算了吧。”
苏晴月上前柔声说道,“雅儿姐姐只是跟你闹着玩,姐妹之间何必认真呢。再说了下跪叩头,这种赌约未免有些过了,还是算了吧,免得伤了苏家和殷家的和气。”
“五姐姐,我唤你一声五姐姐,知道的人认识你是苏家的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殷家的姑娘呢。”
“晴落,你胡说什么?!”
苏晴月冷声喝道。“就是啊,没见过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云复秋娇哼一声,“方才殷姑娘张口闭口都是污言秽语,自家的妹妹被骂,做姐姐的不出头,还让息事宁人,还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