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未婚妻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一板一眼地挥着剑,背对着后面一大群人,全然不知身后的众人已经七歪八倒。 “每日晨起先挥剑一千下,挥完剑后,再进行一对一的对练。”
茯苓体贴地跳过了打坐的步骤,对于没有灵根的凡人来说,打坐也就起个静心平气的作用,对强身健体实在没什么帮助。 易府的各位女眷们哪里需要她的这份体贴,真要说起来,比起挥剑和一对一对练来,她们还巴不得打坐。 “这一千下可怎么挥啊,我挥了十下手就快断了。”
“挥到天黑我也挥不完一千下啊。”
“茯苓侄女细胳膊细腿的,到底怎么挥起来的。”
女眷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这不是她们这些女眷没出息,是茯苓的标准太离奇。 “殿下,要不要……”跟着乔悠来的侍从准备替乔悠上前找茯苓。 “不用。”
乔悠拦住他。 见院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他就走到了小院后面的大树底下站着。 树影斑驳,散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嘴角始终含着一抹笑意,姿态悠闲自在。 背对着小院门口的女眷们和茯苓都没有注意到来客,对着门口方向的易老夫人却是看见了。 易老夫人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这满院的女眷在这里,府中的下人也是冒失,就这么把乔悠给带了过来。 不过以乔悠的身份,下人们也拦他不住。 “六殿下!”
易老夫人当即高声喊了出来。 乔悠原本就光看着茯苓,没注意到其他,被易老夫人一喊,倒是反应过来,易老夫人这是恼他闯进了女眷们的地方。 他光注意到茯苓,遗漏了其他。 乔悠忙向易老夫人致歉,随后道:“本王来找茯苓,茯苓若是不便,本王就去外边等候。”
乔悠找茯苓,这事显得理所当然。茯苓是乔悠的未来王妃,他找自己的未来王妃,谁也没理由拦着他。 易老夫人虽然能派人把茯苓从六王府捞回来,却没理由拦着不让乔悠找茯苓。 女眷们趁机偷懒放下了剑,目光在茯苓和乔悠之间徘徊,期待着茯苓赶紧跟乔悠走,这样她们就不用被折腾了。 谁知茯苓拒绝得理所当然:“哦,眼下是有些不便,那悠等我一会儿吧。等我挥完这一千下就过来。”
众:“……” 等挥完一千下,这是要让人等到什么时候去。 就算六王是个远离权力中心的闲散王爷,怕是也从来没见识过有人敢这样怠慢自己。 乔悠本人却并不意外,反倒低低地笑出了声。 “好,悠等你。”
他温和地回道。 茯苓拒绝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听到乔悠的回答时,却顿了顿。 就仿佛是,他已经等了她六年,再等一日半日的,自然都不在话下。 “可能会有点久,也没关系吗?”
茯苓又问。 “那悠就在易府多赖一阵子,若是老夫人不介意的话,悠也可以暂且住下。”
乔悠显然毫不介意。 “老身觉得不妥……”易老夫人赶紧道。 乔悠听到,面露遗憾之色,竟是真心想要住下。 乔悠被府中的下人带去了前厅等着。 茯苓将手中的铁剑往地上一拄,插着腰对松懈了的女眷们道:“大家不要停呀,不抓紧挥的话,就要赶不上用午膳了。”
说完后,她又转过头去自己继续挥剑。 一边挥剑,茯苓一边想起了自己答应乔悠的母后要给乔悠牵红线的事。 既然乔悠都到易家来了,那就先从易家的小姐们下手? 不过这事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她得先听听易家的姐姐妹妹们对乔悠的看法,若是她们不讨厌乔悠,她才好撮合。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茯苓就挥完了今日份一千下。 她走出院子的时候,院中的女眷们都傻眼了。 方才那是发生了什么啊,茯苓手里那把剑都被挥出残影了好不好! “一千下挥完了吗?”
乔悠看见茯苓走进花厅的时候,还是颇为意外的,听茯苓说要让他久等,他已经做好了等一整天的准备,结果他连一盏茶都还没饮完,茯苓就来了。 “嗯。”
茯苓应了一声。 “莫非是因为怕悠久等?”
乔悠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能那么干脆地拒绝他的茯苓,怎么可能会在意他有没有久等呢。 “知道你在等着我,我就忍不住挥得快了一点。”
茯苓如实回答。 她虽然没怎么把乔悠放在心上,但是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真把人晾很久。 “你不用着急,悠不怕等得久,只怕等不到。”
乔悠在听完茯苓的回答后,愣了愣,随即嘴角含着的笑容真实了一分。 “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茯苓对乔悠的话没多大反应,直接进入正题。 “给你送好吃的好玩的,免得你离了六王府,几日不见悠,就将悠忘得一干二净。”
乔悠笑道。 随即,他就示意候在一旁的随从们将东西奉了上来。 正如他所言,都是些好吃的好玩的。 茯苓盯着盘子里精致的糕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想吃。 一定是因为来了乌菱国之后,为了伪装成凡人的生活,每日都会用餐,才让她产生了这种错觉。 “多谢你。对了,悠可认识易府中的各位姑娘们?”
茯苓一边拿着糕点吃了起来,一边打探起了乔悠的口风。 乔悠一听便知茯苓问这话是在想些什么,答应母后的事她是上心了。 “不是很熟悉。只在以往的宴席中有过几面之缘。”
乔悠答。 “哦……那皇城中,有哪家千金与悠有交情的?”
茯苓又问。 就乔悠这回答,感觉和易家的姑娘们成事的希望不大。 但是皇城中那么多千金小姐,总归会有几个给乔悠留下了好印象的。 “悠这些年寄情山水的时候居多,皇城中的宴席甚少参与,倒还真没有与哪位千金有过交情。不过自幼一同长大的兄弟也有几个,只是大多去了边关,亦或去往外地赴任了。如今这皇城中,快要只剩下悠一人了。”
乔悠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茯苓能听出他话语中对世间诸事不甚在意,悠闲度日之间,也对这样的世间存了遗憾的心情。 “是我耽误了你,不然此刻你或许已经子孙满堂了。”
茯苓直言。 乔悠听得噎了一下,“子孙满堂是不可能的……悠到这个年纪还没成婚,虽然是要被世人嘲笑几句,可也没到能当祖父的年纪。”
“是我用词不当,没有说悠年纪大的意思。”
茯苓对年龄的感觉已经淡薄了许多,若真要纠结年纪,那前不久才刚过完百岁寿辰的大师兄,她只能喊一声祖宗了。 “这糕点可还行?”
乔悠看着一边解释,一边吃个不停的茯苓,忍不住问道。 “好吃呀。”
茯苓很给面子地夸赞道。 “这是珍馐斋的糕点,你幼时你兄长应该也给你买过几次。还有百味楼的鲈鱼脍和莼羹,原本也想给你带来,只是这些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不能像糕点一样带来。”
乔悠道。 茯苓听得吃糕点的动作听了听,“悠怎知我兄长给我买过?”
鲈鱼脍和莼羹也是,她幼时确实喜欢。 这要是放在六年前,打听她的喜好自然不难。 但是六年过去,当初的易尚书府只有她一个幸存者,乔悠上哪儿去知道她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