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第一次这么毫无顾忌地打量他。他也是第一次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没有用春风般的温和微笑去遮掩其它的情绪。她不敢再随意离开了，拉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床边。她忍不住地想，昨晚他为什么会在阳台上站了一夜？是不是他早就知道她和莫晋北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纾解霍月沉痛苦，她俯在他的枕边，轻轻哼着一首歌。“我说最怕快下雨的微风，你说你也是一样的。我们笑着看天空，聊着聊着聊到哭了。我们都似乎被谁疼爱过，那些梦完美的无救。好多相似的温柔，也有不一样的难过……”霍月沉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人睡得安稳起来。夏念念反复地唱着，唱到眼底都泛起了泪花。感觉有手轻拂着她的脸颊，夏念念立即清醒过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头正好侧靠在霍月沉的枕头旁。霍月沉侧身睡着，与她脸脸相对，彼此呼吸可闻。他看着她，似乎在记忆着，留恋着，镌刻着。他的眼睛深邃幽暗，里面盛满了不悔和伤痛悲哀。他漆黑瞳孔中倒映着她的影子，夏念念被他的眼睛看得心神震荡。他总是淡然超脱的，再多的悲伤到了他的脸上，也只是化作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他缓缓收回了手，忽而又笑了起来，又是那个暖如春风的温和微笑。在这一瞬间，他又把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哀伤给收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刚才你在唱什么，再唱一遍好吗？”

夏念念木然地点点头，又轻声地唱了起来。“我说最怕快下雨的微风你说你也是一样的……”歌唱完之后，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的。霍月沉的声音很轻很轻：“我真想永远都不醒过来，你就能留在这里陪我。”

夏念念紧咬着下唇，刚才唱歌时忍着的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霍月沉的眼中有痛苦和不舍，但是最终只变成了一句话：“我有这些就回忆就够了，你如果想要回到他的身边……你就走吧！”

夏念念的嘴唇哆嗦着，她没想到会伤害霍月沉。她知道霍月沉对她的感情。五年来，他为了她付出太多了，可她从来都没有为他想过。虽然说是为了莫承佑，可她还是跟莫晋北纠缠不清。只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却宁可松开她，放她走。每一次，他都能若无其事的。她在和莫晋北纠缠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一再的伤害霍月沉。他可是A国的皇室继承人，是未来的总统，为了她竟然可以隐忍到这种地步。夏念念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自私好无耻，怎么能这样伤害霍月沉。“不，我不走！”

夏念念猛地抓住他的手：“月沉，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哭得歇斯底里：“原谅我，别赶我走……我早就无处可去了……”“我不会赶你走，我一直在等着你回头。”

霍月沉说。似乎，所有的默默付出和温柔呵护，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他等待了五年，没有刻意要求夏念念感情的回报。但最终涓涓细流汇成大河，她终于懂得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的眼睛淬着晶亮：“哪怕留下来，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你也会留下来吗？”

她点头，用力地抱住他：“是的！”

夏念念没有发现，男人的眼底弥漫着势在必得的执拗。随即，那目光落在夏念念的头顶，眸光变得温柔如水，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全世界。“念念，嫁给我吧！”

夏念念的肩膀抖动了下，抬眸望着他。男人的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嫁给我，三个月后的总统大选后，我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是啊，嫁给月沉是最好的结局。这本来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打算。她不会，也舍不得这个拿生命爱着她的男人。他会永远的保护她和她的孩子，给予她最温柔的呵护和坚守。他永远也不会像莫晋北那样，为了别的女人所谓的救命之恩，强行抽取了她的骨髓，差点要了他们母子的命……她是真的很讨厌莫晋北的爱。那种爱来得太浓烈，让人不敢靠近，想逃离。如今，她也是真的不再爱他了。她要嫁给霍月沉了。这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感觉很轻松，仿佛瞬间就放下了一切。这种轻松占据了她的整颗心，所以心底那抹淡淡的失落，她也来不及察觉。“好，我答应你。”

她说。“念念，我好高兴！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此时，沉浸在幸福和愉悦中的两个人，没有看到站在玻璃窗外那抹失落的人影。有医生走过来，问道：“白医生……”白光霁转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不要进去打扰月沉，他的伤有人治了。”

—白光霁脱下了白大褂，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衫，动作利索地穿上。他戴好口罩与帽子遮住了全脸，简单的装扮让他从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变成了一个容易混迹人群的普通人。他取出了手枪和匕首放在身上。一切准备就绪，不过花了三分钟不到。白光霁没有走正门，而是拿了条安全绳，从卧室的窗户直接滑了下去。五分钟后，停车场内一辆无牌照的宝马转了个弯，从正门口疾驰出去。一个小时之后，宝马车停在了一栋小楼前。这栋小楼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白光霁下车，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走进了小楼。进了小楼的电梯，他在按照顺序组合在楼层按钮上按下了一串数字。接着电梯按钮面板上滑下来一个小型的按钮。白光霁输入了指纹，上面的绿灯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