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丽虽然一夜都没合眼，太阳穴也隐隐作痛，可天还没亮透，她就挣扎着爬起来，往李卫国家赶。没想到的是，她到李卫国家说明来意，李卫国媳妇张翠花却告诉她，昨天的那场大雨冲垮了山路，李卫国一大早就带人去抢修山路去了。这下，林丽丽可彻底犯了难。山路垮了，她就是借到了牛车，也没法把杜明川送到医院去。看着林丽丽惨白的脸，张翠花也急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好？”
“翠花婶，我去山路那边看看。实在不行，我就带明川从山上翻过去。”
林丽丽心急如焚，她生怕自己多耽误一刻，杜明川的腿就多恶化一分。“这怎么行？昨天晚上刚下的暴雨，山上随时都有塌方的可能，这也太危险了。”
张翠花拉住林丽丽的胳膊，就怕她真带着杜明川翻山去医院。“翠花婶，你放开我，我总得去试试。他伤得很厉害，要是以后不能好好走路了，他这辈子就毁了。”
林丽丽想要挣开张翠花的手，张翠花却越拉越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是杜明川的腿要紧，还是你的命要紧？”
“当然是他的腿要紧！”
林丽丽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她的话却让张翠花吃了一惊，她上下打量林丽丽一眼，道：“丽丽，你当真是跟之前不一样了。嫁人了，知道心疼自己家男人了。既然如此……”张翠花思忖了片刻，附在林丽丽耳边说了几句话，林丽丽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看着林丽丽飞快跑出自家院子的身影，张翠花赶紧追上前两步，嘱咐道：“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知道了，婶子，等明川好了我再来谢你。”
林丽丽在村里的泥路上跑得飞快，昨天的雨水把泥路冲出大大小小的泥水坑，她一步就是一跤。等林丽丽跑到山脚下的牛棚前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跌了多少跤。山脚下的这处废弃牛棚十分破旧，虽然屋顶还算完整，可四面透风，实在简陋得厉害。“王院长，您在吗？”
林丽丽一身的泥水，膝盖也被摔破了。她特意站在牛棚外整理好了衣服，然后才快步走进牛棚。虽然这里很久没有养牛了，可整个牛棚还是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膻味。“有人在吗？”
林丽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点点朝里面走。偌大的牛棚里空荡荡的，正中间放了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桌子上摆了两个没洗的破碗和一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旧茶缸。靠墙的位置，放了一块一米多宽的板子，上面铺着凌乱的干草，勉强能看出这里是有人居住的。“王院长，您在家吗？”
林丽丽在牛棚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一个人影，正着急呢，就见墙边的那堆干草突然动了动。接着，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么一大早的，谁在这里吵吵？”
林丽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干草堆前，瞅了半天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掀开干草的时候，一个花白的脑袋先一步从干草堆里钻了出来。“您是王院长？”
干草堆里的老头听见这个称呼，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不是什么王院长，我叫王金中。你这小丫头，一大早就在这里叫唤，有什么事啊？”
王金中说着，就从干草堆里站了起来，带了一身的草屑也不在意。“那我叫您王大爷吧。”
林丽丽一边说，一边殷勤地给王金中拍了拍身上粘着的草屑。王金中蹒跚地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斜着眼睛看她：“有事？”
林丽丽见他开门见山地问自己，忙郑重点头道：“有事！”
“什么事？”
“我丈夫腿伤了，我想请您……”林丽丽的话还没说完呢，王金中倒先把头摇上了：“我已经很久不给人治伤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林丽丽却不死心：“王大爷，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敢来麻烦您。出村的山路被冲塌了，我们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可他的腿伤不能耽误，求求您给看看吧！”
王金中走到桌子前坐下，拿起茶缸往嘴里倒了倒，愣是没倒出一滴水来。林丽丽极有眼力地接过他手里的茶缸，在牛棚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暖壶。她忙把茶缸放下，蹲到几块石头砌成的小灶前烧水。“我在这牛棚里待了快十年，人老了，脑子也不清楚了，早就忘了怎么给人看病了，你还是快走吧。”
林丽丽却跟没听见似的，往黑漆漆的小锅下面添了一把干草，转身又收拾起桌上没洗的碗筷来。林丽丽洗好碗筷，小锅里的水也正好烧开了。她把茶缸里的茶叶沫子倒了，把茶缸洗干净了，才给王金中倒了一杯热水：“烫，您小心些。”
王金中神色复杂地看了林丽丽一眼，还是道：“你快走吧，我是个烂透的人，什么都做不了了，实在帮不了你。”
林丽丽也不接他的话，随手抽出一把干草，扎成一根扫帚开始扫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王金中有些急了，要是让人看见这丫头和自己待一块，村里人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议论这小丫头呢。林丽丽却不管这么多，她扫了地，又把凌乱的干草归置好，最后，麻利地把干草上搭着的几件旧衣服一收，舀了水缸里的水就要开始洗衣服。王金中忙站了起来，来夺林丽丽手里的木盆：“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林丽丽却是使了狠力，王金中愣是没把木盆抢过来。末了，王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朝林丽丽挥了挥手：“去吧，去把人带来我瞧瞧。但是我也事先跟你说好，我先瞧瞧，能不能治好，我可没办法打包票。”
林丽丽一听，高兴地把手里的木盆往地上一放，一边答应着一边朝土房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