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丽和李姐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出声。李姐手上的动作放得更加轻柔，可陈芳芳还是嚷道：“李姐，李姐，你找的这是什么学徒？把我的头皮都抓破了吧？”
陈芳芳气冲冲地抬起头来，伸手就推了身边的人一把。她这一推才发现给她洗头的人是李姐，不是林丽丽。陈芳芳一时也有些愣神：“怎么是你？不是让她给我洗头吗？”
陈芳芳凶狠地瞪向林丽丽，林丽丽站着不动，也不理会她，英子却吓得一下子就扑进了林丽丽怀里。“哎呦，我不是看她笨手笨脚的吗？所以我就自己上手了。”
李姐对陈芳芳陪着笑，说道：“这不马上就洗好了吗？你先低头，不然这水就滴你衣服上了。”
陈芳芳虽然心里有气，可也只好先低头让李姐帮她把头洗好了。“好了，赶紧坐这来。”
李姐接过林丽丽递过来的干毛巾，给陈芳芳擦好了头发，哄着她坐到剪头发的大椅子上，陈芳芳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一脸不耐烦地坐了过去。李姐手脚麻利地给她围上了围布，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陈芳芳人虽然是在镜子前坐着，眼睛却跟着林丽丽窈窕的身影在动。可越看，她的心里就越难受。一个乡下野丫头，皮肤居然这么白嫩，身材居然也这么好。长了这么一副狐媚的样子，难怪杜明川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一想到杜明川，陈芳芳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想开口让李姐把林丽丽赶走，可转念一想，林丽丽要是不在理发店待着，自己哪里有机会来羞辱她。只要以后常来理发店，她就能狠狠拿捏林丽丽。所以临到嘴的话，她又生生咽了下去。李姐手上虽然在忙着，可也在观察着陈芳芳的一举一动。见陈芳芳脸色铁青，李姐以为她会让自己把林丽丽撵走。陈芳芳要是开了这个口，李姐还真有可能会答应。陈芳芳是文工团的骨干，又是陈师长的女儿，团里的那群小姑娘都听她的话。要是惹恼了陈芳芳，陈芳芳连带那群姑娘都不来理发了，那自己的小店可就损失惨重了。正在李姐揣测陈芳芳心思的时候，陈芳芳突然道：“李姐，既然你这里有了学徒，那我们团里的姐妹过来理发就不用等那么久了。以后，我可让她们常来你这里。”
李姐一听，高兴地直点头“诶，好咧！”
正在倒水的林丽丽身体却微微一僵。她知道陈芳芳故意刁难自己，要是放在平时，她是不会任由陈芳芳这么欺负自己的。可这里是李姐的店，自己要在这里当学徒，就不能给李姐惹麻烦。想到这里，林丽丽回头看向陈芳芳，这才发现陈芳芳也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个女人目光相遇，紧张的气氛顿时蔓延整个理发店。“孩子，孩子，快醒醒，该喝药了。”
林小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老女人干瘦的脸印入她的眼中。她一脸迷茫地看着老女人，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老女人刚才在说什么。“你这孩子，又睡糊涂了吧？该喝药了。”
这一次，林小美什么话都没说，两颗眼泪却顺着她的眼角先滑了下来。“哎呀，你这是怎么了？”
老女人眉头一皱，强行把厌烦的情绪压了下去。“婆婆，我的腿好疼，疼得我全身都难受。之前还能感觉肚子里有孩子的动静，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呢？”
林小美眼神呆滞地看向老女人，苍白的脸上满是憔悴和难受。“这……我不是在给你用着药吗？怎么会疼呢？”
老女人掀开林小美身上的被单瞧了一眼，相比前两天，林小美的腿已经消肿了不少，看着比之前好多了。“婆婆，我真的好疼，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林小美的眼里又涌出泪水，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没事，我给你把脉看看。”
老女人说着，把手搭在了林小美的手腕上。林小美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藏在被单里的那只手却紧紧握紧。“怎么会这样？”
老女人疑惑地皱起了眉，这几天，她给林小美改了药方，按理说，腿应该越来越好才对，可脉象怎么越来越虚弱了呢？“婆婆，我真的好疼啊！要不你干脆杀了我吧，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林小美眼睛赤红，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头，用力往床栏上撞。“你这是干什么呀？小心伤了孩子！阿勇，阿勇！”
老女人显然着急了，大声喊在外面偷听的儿子。阿勇跑了进来，从床边抽出一根布条，一边把林小美往床上捆，一边劝道：“妹子，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想治好腿回家吗？”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林小美的心瞬间了揪了起来，她还有机会回家吗？想到这些，林小美就跟发狂似的，更加用力挣扎了起来。“孩子，你别这样。阿勇，快，快把药拿过来。”
阿勇把林小美绑在床上，转身就把床边的药碗拿了过来，掰开林小美的嘴就往里面灌。“呜呜，呜呜呜……”林小美不肯喝，可哪里由得了她。她被灌了几大口药后，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娘，现在可怎么办？”
阿勇拿着药碗，心里也没了主意。老女人阴沉地看了林小美一眼，对阿勇使了个眼色，阿勇心有余悸地跟着老女人走了出去。“娘，怎么会这样？这孩子还保不保得住？”
老女人沉吟了一会儿，叹道：“看来，得先给她把腿治好，否则感染了，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一听孩子保不住，阿勇慌了：“娘，这孩子一定得保住，我要这个孩子。”
老女人神色复杂地看了阿勇一眼，心里涌起无限的愧疚。阿勇要是个正常人就好了，这样，他们娘俩也不用躲在这荒凉的竹林里。“娘，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你一定要帮我把这个孩子留住啊！”
老女人眼神晦暗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小美，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