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午休的时候收到战友帮他带来的信，是东阳的，字里行间描述着他与小眼镜的甜蜜，胖子会心一笑，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想着自己和田月夕这段时间的联系，更多的是她给自己讲述一个个有趣的历史故事，比如关羽因为一个吕布的小妾背叛了曹操，比如诸葛亮的空城计其实是虚构的，比如韩信被萧何追了两次，结果一次封官一次赐死等等。那个曾经眼里只有钱的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对历史痴迷的人，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但是她已经两个月没有给自己写信了，他决定拿起笔，给她写一封信。

8月的最后一个周五，莫凡陪着杨春晓在妇婴医院做人流，她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那两个让春晓恶心的骗子开始，但是，她不能改变什么，唯有陪伴。当她看着杨春晓走进手术室的那一画面，她只是无力的流下眼泪，那条春晓正在走的路，已经和温暖的阳光背道而驰了。

田月夕脸色惨白和一个戴眼镜的英俊男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当她看到莫凡后，立刻回过脸，加速离开的脚步。

莫凡刚准备上前去关心，可是看到对方并不想和自己交流，只好从新坐下。她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而且此刻对春晓的担心胜过一个并不熟悉的人，但她记得，田月夕是马孝川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她，春晓不会去吻苏东阳，齐婧萌也不会离开学校，那么后面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她始终认为，春晓的那个吻，是齐婧萌和苏东阳爱情的催化剂，如果不是，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二十分钟后，春晓被医生推出来，看着虚弱的她，莫凡轻抚她的脸颊，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发福，即便如此，也看得出来他年轻时一定是个仪表不凡的男人，男人关切的问春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春晓惨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无力的对男人说，“我不想影响你的生活。”

手术后要在病房里停留一个小时观察，莫凡在不远处看着男人对春晓的自责与为难，她有些明白，他们的关系，看到有人疼爱她，莫凡忽然发自心底的笑了出来，是应该有个人疼她了，她的人生太苦了。

男人将春晓和莫凡安置一间公寓里，他留下了一万块钱，还交代莫凡，请她在这段时间帮忙照顾春晓，他一有空就会来看她。一万块钱，那几乎是莫凡两年大学的开销，她看着那些钱，心中不免好奇这男人是做什么的。

男人走后，春晓从包里拿出一盒烟，莫凡想要阻拦她，却被她推开，“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你说，我听着。”

莫凡将冲好的红糖水递给春晓。

“他叫乔森，是蔚蓝房地产的上门女婿。”

春晓放下水，还是点燃了烟，从口中吐出浓浓的烟雾后，她继续说，“自从那两个男人对我那样之后，我差不多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开始我以为那些学校门口停着的豪车都是来接学生放学的，我以为那些上车的女孩都是富家女，呵”春晓冷笑，“后来有人也请我上车，我才知道，那些曾经坐过豪车的女生和鸡没区别，只是价格高。”

春晓将自己的包扔给莫凡，“这是我那次上车以后，那个男人送我的，他长得很帅，已经30岁了，不过只是厌倦了自己的妻子，就出来寻欢，他说他喜欢清纯的，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她吸了一口烟，继续说，“乔森是我第7个男人，那天放学，他经过学校，看到我被一个男人硬生生的往车上拉，像是英雄救美一样，把我从那个火坑里拉出来，我们那天没有上床，他和我说他的情况，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卑微和无助，外表再光鲜有个屁用。后来我们经常一起吃饭看电影，一天晚上，他醉醺醺的跑到我学校，连鞋子都丢了，那天晚上，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里，睡了，现在这个公寓，是他租给我的，算是包养吧。”

春晓熄灭了烟，目光静止的望着那个带着两个G的包，“他老婆外面有人，他要像个女人一样等他老婆回家，他告诉我，他们很久没有做过，但他老婆怀孕了，那天就是他知道他老婆怀孕，他才出来，他不敢离婚，因为他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多可笑，他有什么呢？”

春晓望着莫凡，俯下身，枕着莫凡的腿。

莫凡心疼的轻抚她的碎发。

“我也怀孕了，但孩子不是他的，他不知道，在和他一起之前，我和别的男人上过床，之后我发现，那个没来，就知道是怀孕了，结果他就来找我了。无论我想不想和他一起，这孩子都不能要，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在和他一起后，让他知道我为了他做掉这个孩子，想让他内疚，即便知道和他不会有结果，但至少，可以换来暂时的安慰，莫凡，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恶心？”

杨春晓身体微颤，苦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没有。”

莫凡心疼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的人生字典里，没有那些算计，爱一个人，就是爱着，为什么还要去计算呢，难道留住一个男人，就必须要用尽心思吗，可即便是用尽心思，那男人也不会给自己未来，莫凡只是替她不值。

“爸爸去世以后的那年冬天很安静，随后，就是那些所谓他的兄弟来我家里肆意的扫荡，最后，他们逼着妈妈离开那个房子，你知道吗，那些我的叔叔大伯，都是爸爸亲兄弟，结果还是一个爸爸在社会上的哥们，来我们家里把事情解决了，然后，他顺理成章的跟我妈在一起了，睡在我爸爸的床上。这就是江湖规矩吗？呵呵。”

杨春晓苦苦笑着，让莫凡眼睛忽然一阵模糊，她不懂，更没有经历过，那一切对于她来说像是一场电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可是她知道，那一切对于春晓来说，是真的。她最难过得是她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更没办法帮助她改变现状。

“莫凡，以前你说，你羡慕我，现在，还羡慕吗？”

杨春晓那双曾经狐媚过许多男生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她眼中的泪水不停的涌出，她脸上的表情，即无助，又苦涩。

莫凡将春晓抱在怀里，“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们不去追求那华而不实的一切，就一定会好的，将来，只要我有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你跟我回家，离开那些男人，我养你。”

春晓的身体剧烈的颤动着，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死死地抱住莫凡，那是一个并不宽厚的肩膀，却始终在她需要的时候在她身边，那是一个看似柔弱的人，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她最坚定的鼓励，还有最温暖的怀抱。

杨春晓最后没和莫凡一切回家，她知道莫凡对她的真心，她不想太早用掉她与莫凡的这份感情。她希望将她们这份友情，封存起来，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都不要开启，更不要伤害彼此。毕竟，莫凡，是这肮脏的世界中，唯一的一片净土，纵使她已经千疮百孔，但莫凡，是她坚强前行的一种动力，她希望可以在将来的某一天保护她，就像她一直给自己的温暖一样，虽然她更希望，莫凡那平淡无奇的世界中，永远不需要她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