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现在苏东阳口中的秦菁，在最近的几周中，成了他与齐婧萌在电话里重点聊起的话题。挂断电话后，齐婧萌整理好材料，骑上自行车去学校。原本她也没有在英国读研的打算，自从这个被他一再说起的女孩频繁的在他们的聊天中出现，齐婧萌想尽快结束学业。她本来也不是一个真正强大到可以无视身边所有劲敌的人，她有种预感，秦菁将要取代她。

刚到学校门口，就看到正准备出门的学长，清华大学的交换生周华昇，他是个看上去儒雅的人，有令人很难拒绝的文雅外表，一副眼镜下隐藏了不少来自对齐婧萌的爱意，他在这三年对齐婧萌可以说体贴入微，但是他总是表现成哥哥对妹妹的样子。他乡遇故知，齐婧萌对他也是十分的尊敬，在他的身上更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两个人关系算得上良师益友，从未逾越。

“真的不打算读完研究生再回去？”

周华昇问。

“其实读不读研究生，对于我以后经营父亲的公司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段感情。”

“萌萌，你们的感情难道还不够坚固？”

“任何感情都不会坚不可摧，更何况，远距离的恋爱，真的比不上朝夕相对。”

齐婧萌苦笑，“以前我就是被那句诗骗了这么多年。”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啊，小时候我以为，两颗年轻的心是很容易靠近的，但禁不起考验，所以才离开，试着考验彼此。如今，我们经历了一切情侣该经历的事情，还给了彼此承诺，我不想骗自己说我不在意那承诺，其实早在我回国的那次，我和他之间，没办法抽离的人，已经不再是他了。”

“可是为了感情放下学业，这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残酷吗？”

齐婧萌微笑道，“当我读到撒切尔夫人的自传时，我就相信今天的英国经济发展，已经超越中国不下20年了，所以接下来回到中国，父亲的公司如何经营，以及新时代大方向的新政策，我只需要效仿英国改革后发展的经济史，就可以应对的得心应手。”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我来英国，从来也不是为了研究学术，那种是有大智慧和大情操的人该做的事，像你这样。而我，一个商人家庭出身的孩子，再怎么学，也不过就是尽可能的做个对得起良心的商人罢了。所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距离，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感觉到和你之间的距离。”

“你和他难道就没有距离吗？”

“有，但是距离再远，我爱他这一点，就足够拉近我们了。”

周华昇没有继续说话，告别之后，他静静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种说不出的嫉妒，让他的心泛起着酸涩。英国不是没有别的中国人，但是如她这般，真的只有她一个。他将手中的通知书紧握，古有冲关一怒为红颜，他苦笑，自己没那个勇气，注定不能为她做什么。

中国一边，球场训练开始，秦菁和教练同时出现，找到许北辰谈话，“我做了一个决定，签你，怎么样？”

许北辰傻愣在原地，秦菁的话还在耳边盘旋。

秦菁看到他的样子，嬉笑道，“我说了，整个球场都是我的，所以，你们也都是我的，就这么决定了，下一场比赛，你虽然不能首发，但是你将在上半场结束前5分钟和吴童交换，他需要休息。”

“我和吴童？”

“其实你们的比赛，我看了几场，对于吴童和苏东阳之间的配合确实天衣无缝，但是有一点不合适的，就是在比赛的过程中吴童的消耗量有些大，然而大家都有替换球员，唯独他没有，所以，我才提议签你。先不说平时你们一起训练的事情，就过去三年你和苏东阳的配合，已经有资格上场代替吴童了。”

“可是上半场最后5分钟很关键的。”

“我信你就行。”

秦菁将合同递给许北辰，然后和教练小声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突然来到的喜讯让许北辰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提早到来，在想起苏东阳说的话，或许他们可以拿一个全国总冠军也说不定，他有些激动的想哭，但是他忍住了。莫凡说的没错，苏东阳也没错，他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做伤害东阳的事情。

秦菁究竟是什么人？这是莫凡一直想问的问题，但是她始终没问出口，毕竟秦菁在做的事情都是有利于她身边的这两个人。有时她会想，看着秦菁和吴童的亲昵程度并不是情侣，反而像兄妹。可是无奈他们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关系，所以她始终还是在等机会。

许北辰第一次代表职业队比赛的那天，和莫凡一同坐在看台上的秦菁忽然开口问，“听说你和苏东阳是高中同学？”

“是啊，不过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很少说话。”

“那你怎么会和许北辰谈恋爱呢，苏东阳那么优秀。”

“要是按你这样说，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应该喜欢吴童了。”

莫凡试探着玩笑道。

“说的也是，要是你喜欢吴童，我还真不会奇怪。”

秦菁一边看着赛场一边说。“他确实优秀，从小到大没有人不喜欢他，我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没人真的喜欢我，”秦菁语气中带着几分忧伤，“除了吴童，其实，他是我表哥，可是后来，他妈妈却嫁给了我爸爸。”

“表哥？”

莫凡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他们的关系也太奇怪了。

“他是我舅舅的孩子，但是那年地震，舅舅去支援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我妈妈可怜他们孤儿寡母就把他们接到我家，后来，我妈妈去世了，爸爸和舅妈变成了一家人，我和吴童那时候一个在英国，一个在美国，”秦菁苦笑，“回来以后，我们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无奈一切都成了定局，我们两个孩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只是表面很开心？”

秦菁向后伸了个懒腰，然后靠在椅背上，懒懒的说，“小时候不懂，现在算长大了，其实也不懂，不过在我看来，人生在世，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逃不过一个情字，所以，我替爸爸开心，但表哥却从来都不接受。”

“是很难接受的。”

“你呢，真的喜欢许北辰？”

莫凡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许北辰，接触的越多，她越觉得内心的亏欠更多，至于喜欢，恐怕是同在那个场上挥洒汗水的另一个人身上吧。

“你，不知道苏东阳有女朋友吗？”

秦菁好奇的问。

“你知道他有女朋友？”

秦菁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偷笑，“我早就见过他，当时他和那个相片里的女孩在海边拥吻，你看，他们头上还有飞鸟，说真的，那里其实是同性恋聚集的地方，我当时刚刚到英国，好奇就去了，结果被我拍到他们。你说是不是缘分。”

莫凡指着照片里的女孩说，“她叫齐婧萌，是我们高二那年来学校的，我记得当时，她拄着拐杖，老师让她坐在苏东阳旁边，高中的时候，她并不漂亮，班里有很多人喜欢苏东阳，但是他只看她一个人，后来他们还一起转去了理科班，那时候班里最美丽的风景就是一个闪耀的篮球明星，只用一种独有的目光注视着她。后来，我猜她是因为误会，离开了我们学校，在后来，我来到大学，苏东阳告诉我，他们恋爱了。”

“故事一般嘛，还以为会是惊心动魄的呢。”

“生活中很少会有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往往我们都是在平淡中度过一生。不过这一生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就是幸运了。”

秦菁忽然看向莫凡，那懵懂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质疑，她自己也说不出，觉得莫凡好像也只是表面的幸福，不过随着上半场的结束，她的心思马上被拉到比分上，她的笑中带着些许自信，笑道，“我就说吧，我是个天才，对许北辰的这次运用，实在是我的点睛之笔，怎么样，我们这局又稳赢了。”

比分66-47上半场结束，许北辰第一次上场，不仅没有拖后腿，反而在后五分钟将比分拉开，对于篮球的运营来说，秦菁确实有她的独特见解。

莫凡对这个虽然看上去很天真的女孩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她总觉得，这样一个表面很容易接近的女孩，其实骨子里更有距离，她比齐婧萌、杨春晓，甚至是米乐更难接近更难看得清。看着她跑到休息室，和每一个球员击掌拥抱，同时她也和苏东阳拥抱，莫凡似乎感觉到，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在拉近着他们，而那种力量，或许是篮球，又或者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