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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住处的路上,周华昇开口问,“姐,你在棋盘前和他说什么了?”
周华岚淡淡地说,“我许他一个承诺。”
“看来,你是真把他当成松哥了。”
“或许白天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确让我有所混淆,但是看了他的那盘棋,我觉得还是可以好好观察一下他。一直以来,我都是主观意识太强,总会对他们这类人盖棺定论。”
“我就一个想法,他要是通过考验,你就把他带到北京,能不能帮忙?”
周华岚不解的看向他。 他也猜到此刻姐姐的疑问,神情极其认真的说,“没有人愿意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周华岚那聪明的脑袋飞速的旋转着,最后勾起唇畔,“从前我只觉得你不懂女人,没想到,你连男人也不懂。活该你输,就算是两次,我也帮不了你。”
“什么意思?”
“我相信,就算莫凡爱疯了他,他也不会选择莫凡。”
“可是他在这里,我就会觉得碍眼,再说,父亲一直不是都很惜才吗?”
“你觉得苏东阳碍眼,究竟是因为他是莫凡喜欢过的人,还是因为他是齐婧萌现在身边的人?”
周华昇连忙解释,“姐,你别误会,我对萌萌早已是过去的事了。不过我承认,我嫉妒过。”
“嫉妒过。”
周华岚重复着,想到和苏东阳在棋盘前的对话,她喃喃道,“他可以在两个月里学会围棋,除了有棋艺高超的师父,更重要的还是他的悟性,他现在缺少的是适当的磨练,但是我对他并不十分看好。”
“这倒也是,他那种出身,最多就是追上萌萌的脚步,超越根本是不可能的。”
周华岚每次认真思考事情的时候,都会用右手握紧拳头,轻轻的敲打她那宽敞的额头,像是将两种可能合并一样。 “想不到他居然会让你头痛。”
周华昇不以为然的耸肩。
车子停在住处,周华岚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在思考着一个她自己不确定的问题,今天的两个截然不同的苏东阳,究竟哪一个是真的?上午看到自己时的出神,晚上看似为爱痴狂的坚定。她不觉得苏东阳会是和自己弟弟一样,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那么他的那步棋,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迈出的? 她之所以猜到那步自杀式的棋是苏东阳走的,是因为黑子始终踏踏实实防守,在对方进攻中找漏洞,而且每一个陷井都是一早精心设计好的,不过每一次看似猛烈进攻,都会给白子留下一丝余地,这明显就是运筹帷幄的商人才会走出的棋路。反观白子,根基不稳却急于进攻,虽然子与子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十分到位,却毫无布局可言,一旦掉入陷井,立刻寻找下一个开战的机会,因小失大,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很明显,这就是没有大局观的表现,不过按照他说的两个月的对弈和学习,能够到达这个程度,已经算是超于常人了。 周华岚大胆假设,苏东阳根本不是置诸死地而后生,他一早就摸清了对方的套路,那一步步对方留给他的生机,他一早就知道,他的一次次送死,只是为了将一个个小的生机汇成一个大大的出路。 她的嘴角挂着洞悉一切的笑容,转头看向周华昇,却不见他,她微微皱眉,耳边传来声音。 “姐,想什么这么出神?”已经将周华岚的车门打开,并且站了一会的周华昇终于开口。
周华岚收起她的笑容,淡淡地说,“不过就是看到一个世界。”“世界?我们刚刚不是再谈苏东阳吗?”
周华昇不解的问。
周华岚从车里走出,指着弟弟得脑袋,不耐烦的说,“你这里不用,早晚会变成白痴。”“你把苏东阳想成了一个世界?”
周华昇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姐姐,眼神中带着急切的求知与哀求。
“明天约他来这里,我会和他下一盘棋,到时候,会解释给你听。”周华岚白了弟弟一眼,快步走向住处。
留在原地的周华昇无可奈何的看着高傲的姐姐,带着疑问跟在她身后。她看到了什么,还是看清了什么?只是一盘残局而已。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在遇到莫凡以后改变了许多。从前看待别人的角度和方向是绝对的客观,他与姐姐的对话,从来都是两个人朝着同一个方向,他们甚至默契到可以通过眼神来沟通。 他忽然笑起来,那样子傻极了,因为他想到一个希望,要是苏东阳真的变成一个世界,那么他离开这里的日子也就不会很远了。周华昇不在乎那些虚名,学识、阅历、背景,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如果可以,他愿意放下自己的一切光环,和莫凡一起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 另一边,袁松在父亲的书房沉思许久,父亲袁岐鸣放下毛笔开口,“月夕是个聪明的女孩,不然就交给她吧。”“父亲,这件事一旦真的决定了,牵扯甚广。”
袁松犹豫道。
“你还是不如袁华。”袁岐鸣有些嫌弃的摇头,重新拿起毛笔。
不如袁华?袁松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满意,也不能说出口,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一边默默地等着父亲接下来的批评。 袁岐鸣用毛笔写下一个福字,可是他却在偏旁部首上多点了一点,看了一眼袁松,问,“你知道这一点是什么吗?”袁松不敢猜测,说,“愿听父亲教导。”
“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袁华又是什么身份?”
父子?或者?袁松忽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父亲之所以将苏东阳推出去,根本就是为了将来给自己擦屁股用,那么月夕也是同一个道理。外人看来,他们是袁家的代表着,但实际上,只要袁华一天没娶月夕,她就只是一个个体,苏东阳更是个体以外的一颗棋子。难道这是一步,早在袁华再次遇见苏东阳那一刻起,就已经早早布下的局?袁松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弟弟之间的差距,只可惜,一山不能容二虎,更何况,那还是笑面虎。 他立刻表示清楚的对着自己的父亲点头,说,“父亲,我懂了。”
袁岐鸣将纸张握成一团扔在纸篓中,示意袁松坐下,像是领导交待工作一样,语气生硬的说,“新城区的项目发布招标计划,把门槛抬高,要保证吸引来财力足够雄厚的商家。”
袁松没有说话,只是快速记录在他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听袁华说,周为民的那个儿子交了个女朋友,开了间似模似样的诊所,你有空让祺儿去诊所里光顾一下,有些关系就是要靠女人去搞。”
袁岐鸣继续说,“你别光顾着接近周华岚,自古以来都是红颜祸水,特别是她这种祸水最容易扰乱心智。有时间就多陪陪祺儿,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袁松不敢反驳,只是悄悄地应声,“是。”
“至于袁华,他是不会有实质性的身份在任何场合,别人把他看作袁家的败家子就最好了,你不要去管。招标的结果,两家私营,一家国企,你只需要把私营那两家确定出来,剩下的我来安排。”
袁岐鸣想了想,说,“找个机会把苏东阳领过来吃顿饭,有些象征性的事,做足了才能安抚人心。”
他看了一眼低头记录的袁松,眼神中充满了嫌弃,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记好了就出去好好想想你该做的事情。”
袁松将本子合上以后,站起身,对父亲鞠躬之后倒退着离开了房间,只是在他关上门以后,一股忽然凝结的怨恨从他的眼神中露出,面部狰狞的令人害怕。 袁华和田月夕洗漱后回到床上,月夕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本子,在上面画上几条横线,问,“看来,我要去莫凡的诊所光顾了。”
“现在去早了点吧。”
“从前我和她交集也不多,只是单靠同学的关系,我肯定是不如杨春晓和东阳的,不过如果身份换成了病人与医生,那么接触的频率自然而然会多起来。”
“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周华昇还挺会想办法圈钱的,北京过来的人,果然心思多。”
“袁华,难道在你眼里,莫凡只是周华昇利用的棋子?”
“不然呢?”
袁华不以为然的看向已经眼神复杂的月夕。
“他们之间不会有爱情存在吗?”“哎,”袁华将她揽进怀里,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你想想以周家人的实力,他不去选择像齐婧萌那样的女人,而是找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这意味着什么?他想尽办法传递给别人,那个毫无背景的莫凡就是他周家的媳妇,无非就是给准备向他靠拢的人,一个提供机会的平台。所以爱情,是绝对不会存在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
田月夕不想反驳他,甚至于很多时候她也这样认为,毕竟他们都是太聪明的人了,看待任何事物都是朝着想通的方向。 袁华担心她误会自己的心,连忙安慰道,“傻瓜,不要把别人的事情联想到自己的身上,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
田月夕不是一个听到甜言蜜语就会立刻投降的女人,她太聪明了,甚至聪明到连自己的人生和方向都已经早早规划好,也包括遇到袁华。不过再聪明也不过是女人,当她再次见到马孝川时,心中不免会将她人生中这两个男人进行比较。她和其他女人不同,她会怀念得不到的,也会将得不到的划进最好的行列,但她不会徘徊在那个得不到的路口,她会尽快调整自己走向一个正在拥有的路口,然后和那个人一起前行。 如果不是今天忽然谈及到别人的爱情,她早已忘记她与袁华之间,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