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瑾宸倒是不急着回厨房了,抱着手臂看着一个人面前一杯水,排排坐的模样好像是看到教导主任来班级检查的小学生。“既然来了,要不要吃过晚饭再走?”
众人哪敢,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吃过了过来的。”
“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封总不用麻烦……”封瑾宸点头:“我知道你们也不敢。”
几位都是在职场上混迹这么多年的老人精儿,虽然被封总在南倾无家里给她做饭这个惊天大消息撞击的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马明白了封大总裁这是在下逐客令。而且是非常不客气的逐客令。于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要起身告辞。“倾无,这是办公室同事给你送的礼物,你收好,我们就不打扰了。”
桌子上摆满了水果鲜花零食甚至还有巧克力,南倾无想要开口客气一下,但是大家没有给她客气的机会。甚至不用她起身相送,正准备站起来就被人按住了。反正也不知道是谁,说她眼睛不方便,就不用送了。只一瞬间的功夫,刚才还热闹的客厅,立马变得安安静静,只剩下两个人一条狗。狗还挺兴奋,不住的用自己的鼻子去嗅桌上的东西。南倾无扶额,然后转向封瑾宸的方向:“你就不能不添乱了吗?”
这下好了,全世界都会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可是两个人现在,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好么!封瑾宸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砍在了一眼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很是嫌弃:“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人送薯片,是生怕你的眼睛不发炎的吗?”
南倾无站了起来。“封瑾宸,我发现,只要和你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
封瑾宸伸出手来,温暖的手掌在她的额头上按了一下。“胡说,和我在一起,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两个人的“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种花家的文化博大精深,就这个问题,两个人能辩论一天。南倾无不想为难自己的肚子,于是恶声恶气:“我饿了,你赶紧做饭去。”
想起刚刚当着同事的面也是这么使唤封瑾宸的。顿时心情沮丧。她不应该让这种恶习成为习惯的。吃过饭封瑾宸建议带着宸宸出去转转。“就算是现在眼睛暂时看不见,你也该适应用耳朵体验生活。”
南倾无扶着他的手:“你这么说,让我总有种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的错觉。”
封瑾宸笑了笑:“放心,就算是你真的一辈子都看不见了,我当你的眼睛。”
“呵呵,”南倾无道,“这算是安慰吗?”
宸宸似乎是看出来主人不方便,一改往日的泼风性子,跟着两个人规规矩矩的走着。天气已经很是寒冷了,之前不觉得,但是从温暖如春的房间里面走出来,南倾无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风凛冽又带着冰雪一般的香气,给人的感觉便是清新异常,直直的冲进胸腔之后,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干净了起来。果然是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耳朵就尤其的灵敏。她可以听到小孩子在小区里面笑闹的声音,车子进入车库时的声音,小区里面的人聊天的声音。不过最清晰的,便是身边人呼吸的声音。所有繁杂的声音褪去,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南倾无一颗心,忽然就沉寂了下来。忍不住手上用力,握了握他的掌心:“封瑾宸,谢谢你。”
半晌,从凛冽的风声中才破出来一个清冽的声音。“嗯。”
封瑾宸隐隐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比之前是近了一步了。心中很是开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古人诚不欺我。只是回到家后,南倾无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客客气气的告诉他,不劳他封大总裁照顾,时间不早了,他可以回去了。封瑾宸不想走。一来是好不容易等到了南倾无的片刻温情,二来,也实在不放心她一个眼睛不好的人在家。“不行,你现在眼睛看不见,做什么都不方便,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你的比较好。”
南倾无板起脸:“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封总日理万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封瑾宸面对着她,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南倾无这一手过河拆桥,玩的还是挺不错的。“南倾无,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南倾无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封总目光如炬,大概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封瑾宸气笑了:“难怪这么着急过河拆桥,南倾无,如果我真的想对你多做些什么,还用等到现在吗?”
不用等,他从来就没等过,反正从来也没老实过。伸出手去想要把人给推走:“你,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没有问题的……”手伸到半路,却是被封瑾宸一把抓住了。南倾无一惊,下意识的就想把手缩回来。手心一软,好像是一个又暖又湿的东西贴了上来。“南倾无,你也太小看我了。”
她将手指慢慢的蜷缩起来了。封瑾宸按住她的肩膀:“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我就在你门口,绝对不进你的房间。”
南倾无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把封瑾宸给扔到外面的。于是微微低了低头。“我只是……”“觉得我日理万机,所以怕耽误我的工作?南倾无,你这个借口,也太烂了些。”
的确是太烂了些。南倾无倒也坦荡:“你都知道,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最终还是让封瑾宸留了下来,依旧是留了半张床给他。南倾无的眼睛比前两天好了许多,比之前的光感已经好了许多,封瑾宸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也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人影。所以就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封瑾宸背对着她铺床的背影。封瑾宸扶着她躺倒了床上,然后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半晌南倾无皱着眉头,将脸别了过来:“你怎么不关灯?”
封瑾宸愣了一下:“你能看得见?”
南倾无侧过身子,凭着记忆去摸床头的开关:“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