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一只青色鸟雀挥舞着翅膀,不断在建筑间穿梭,最终停在一棵窗边的巨树上。小青发出欢快的鸣叫声,以吸引自家贪睡主人的注意。趴在书桌上小憩的项芷柔悠悠醒转,看见小青,顿时喜上眉梢。本就不多的起床气消弭于无形。一醒过来就能收到大家的回信,真好。这些日子她也与大家通了不少书信了,愈发崇拜大家不俗的谈吐和让她惊为天人的文采。只可惜,就是大家一直不曾告诉她真名。这让她很苦恼,因为如果不知道名讳,就算成功翘家,也不知去何处寻大家。拆开书信,一首崭新的诗文便映入眼帘。正是《将进酒》!读完之后,项芷柔目光闪烁,柔情似水,脸颊也微微泛起红霞,看上去当真美艳不可方物。“不愧是大家!既能写得出《登高》那等沉郁顿挫的诗文,又能写出《将进酒》这样的豪放豁达。”
“自古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这是何等大的口气啊,大家果真是个狂生。”
她将这篇狂草写就的诗文视若珍宝,珍而重之地收好。“大家说,除了《将进酒》,他还酿出三种佳酿。”
“分别唤做英雄醉,才子酿,红袖招。”
“其中这红袖招温厚醇正,最适合女子饮用。”
“只是小青毕竟太小,不可能抓着瓶酒飞回来,只好就此作罢。”
“酿酒?城中酒铺就那么些,岂不是只要找到这红袖招,就能找到大家?”
想到此处,少女眼眸中顿时绽放出夺目光彩。“小红,小红!”
项芷柔轻声呼唤,不过片刻,便有一身穿红衣的丫鬟走了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你可知红袖招为何物?”
小红思索片刻后,答道:“小姐说的可是城南柳记最新酿出的三种酒水之一?”
“城南柳记?你可知这酒水是谁酿出来的?”
“据说是柳记东家带来的方子,喝过的人无不交口称赞。”
“小姐你是不知道,他们家的酒水,那么小一瓶,竟然要足足一两银子!”
“偏偏每日只卖那么一点,卖完就没了。”
“小姐你说这柳记是不是傻,竟然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
小红眉头紧皱,小脸上满是疑惑不解。若是顾北川听见这话,只怕会笑着回答道:“少女你还小,不懂什么叫饥饿营销。”
现在整个淮南,谁人不知柳记的三种新酒供不应求?每天天还没亮,就有数不清的人排在柳记门前,等候柳记开门卖酒。什么叫物以稀为贵?这就叫物以稀为贵啊!凭借着噱头和稀缺性,柳记用三种新酒,近乎成功占据了淮南整个酒水市场!剩下的酒铺,哪怕是位于城中心那等寸土寸金之地。只怕过不了半个月,也得关门大吉。“好了,我不是想知道柳记的酒如何,你且与我说说这柳记的东家。”
看着越说越来劲的小红,项芷柔不由得出声道。“好的小姐,柳记东家名唤顾北川,本不怎么有名气。”
“可谁承想,他竟在诗会上作出一首诗,力压四大才子,更得白鹿书院秦老夸赞,称其诗词一道上的造诣不低于自己,彻底扬名于淮南诗坛。”
“这等人物,当真是了不得啊。”
“什么诗?是不是《将进酒》?”
“小姐你怎么知道?”
小红露出诧异之色。“咳咳咳,小姐我……我自有办法知道,你就不必多问了。”
项芷柔脸上闪过几缕不正常的红晕。小红走后,项芷柔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眼前的景色,渐渐出神。原来大家唤做顾北川啊,力压四大才子呢,不愧是大家。就连秦老那样名震大乾的大儒,也不得不承认大家的诗词造诣。少女眸光闪烁,脸色酥红,看向窗外,一脸的向往之色。怕是,思春了。只是很快,原本明亮的眸光便黯淡下来。神色也变得忧愁,叹息道:“只可惜,大家年岁已高,怕是和秦老一般大。”
“我们……怕是没可能的。”
想到此处,少女心中忧愁更甚,忍不住轻声吟唱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书桌前,顾北川看着手中信件,也是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是一封来自江南的书信,写自他父亲顾军之手。大概意思也简单,就是说他那便宜弟弟顾兴文不负众望,于今年秋闱成功中举,来年春闱更是要入京参加会试,若是运气好,顾家只怕是要出个进士啊!这以后,也称得上是书香门第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身为父亲的自豪与骄傲。说实在的,父亲应该很爱母亲。母亲去世后,这份爱也连带着转移到了顾北川身上。所以才纵容他整日游手好闲,做出那么多荒唐事。相比起来,顾兴文确实是更争气些,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功苦读。能有这番成就,倒也实属正常。顾军为他骄傲,更是情理之中。再者说了,顾兴文对他从未有过恶意,更没什么跟他争家产的意思,一切只是胡氏的想法罢了。所以顾军还有一层意思,便是叫顾北川好生经营酒铺生意,莫要懈怠。将来这家产,还得是他来继承。到时候顾兴文混官场,主外。顾北川混商场,主内。顾家何愁不兴?揣摩出父亲想法后,顾北川也只是笑笑,不予置评。拿起纸笔,写了封信,算是祝贺顾兴文中举。又劝勉他好生用功,来年春闱争取再次高中。一番话写得可谓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福伯,把信寄回去吧。”
福伯一边接过信件,一边在心中为少爷鸣不平。不就是中举吗?又算得了什么?淮南诗会上,那些个举人在少爷面前还不是恭敬有加?少爷现在可今非昔比了,不见得比二少爷差!小姐若是知道了,必能含笑九泉。老爷啊老爷,你可切莫再像从前那般不重视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