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嘴唇颤动着，脸上的血色正一点点消失，问：“杀主之仇？”

狗子紧抿着双唇，冲她点了点头，眼眸中冰冷得没有丝毫情绪。红袖咽了口口水，双手紧握着衣袖的边缘，身体在微微地摇晃。“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狗子看着她，眼中依旧没有情绪波动，道：“独爷。”

“我不信！”

红袖冲他吼道，“你在骗我，我现在就要回独家大院，独爷一定生龙活虎的在家里等着我。他答应了要娶我为妻，让我看着他变老，死去，亲手将他埋葬，在他忌日的时候，给他敬一坛百花酿。他的诺言还没有兑现，他怎么能死。”

红袖已经陷入疯癫，不停地重复她说的话，我实在看不下去，心念一动，让她晕睡过去。狗子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红袖，朝我们走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给我把锋利的刀。”

他对端木清道。“我们要的是一颗还在跳动，完整毫无破裂的心。”

端木清伸出手，一把锋利的刀出现在他手掌中，闪着银色的光芒，狗子毫不犹豫地拿过那把刀，对准自己的左胸刺了下去。我转过身，实在看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你可有什么憾事，我都能帮你实现。”

端木清道。“请您请得道高僧为主人超度，让他早登极乐世界。”

狗子道，声音中带着“咝咝！”

吃痛的颤抖。“好，还有吗？”

端木清问。“主人最爱的是红袖姑娘，请您让她忘记主人，开心地活下去。”

狗子道。“好！”

端木清道。我闭上了眼睛，泪水从我紧闭的眼睑中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我知道端木清正在给红袖施法，将她和独霸刻骨铭心的那一段彻底清除。“我想知道你要我的心做什么，可以吗？”

狗子问，我听得出他已经气若游丝。“你的身体会化为尘埃，但你的心将会与天地共存。”

端木清道。“若真是如此，我死而无憾！”

狗子道。端木清将狗子的心装入女娲娘娘给的忠心瓶中，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样的事情，若没有他陪着我，我不管怎么样也下不去手。端木清随后画了好几道符打在狗子身上，随后招来黄土将他掩埋在此。我问：“你为他度魂了？”

端木清道：“他说了死而无憾，自然有资格进入轮回，享受他该有的富贵。”

我重重地吐了口气，问：“红袖该怎么办？”

端木清道：“将她送回东洲境内，在那里，她将彻底忘记独霸，继续她原先的生活。”

我沉默不语，端木清已经在施法，眨眼间，红袖也从我们面前消失。我们瞬移到独家大院，将这里的一切清理干净，在给独霸的度魂的时候，发现他的魂魄已经不在了。端木清道：“不知道他的魂魄是不是给黑白无常勾到地俯去了。”

我道：“我们迟早也要去冥界，不如现在就去吧？”

端木清点了点头。我们刚到了地府的入口，就看到独霸伫立在奈何桥上，面前锅里的孟婆汤正冒着热气，孟婆身形佝偻，满脸苍澡，一双干枯皱皱巴的手一只端着白瓷碗，一只正在舀汤。“喝了这碗孟婆汤，忘掉前身往事，重新投胎做人。”

孟婆将一碗孟婆汤递到独霸面前，独霸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孟婆汤，没有去接。“我不想重新做人，阿婆可有让我回去人间的法子？”

孟婆道：“我老婆子不知道听过多少这样的话，可听了法子后，又都不愿意了。”

独霸问：“为什么？”

孟婆道：“想要回去，就要把灵魂交给冥王，从此成魔。”

独霸问：“成魔后可以去人间吗？”

孟婆道：“魔入人间，祸乱四起，定会惊动天庭，后果就是灰飞烟灭。”

独霸道：“只要让我再见她一眼，我愿入魔道，即使灰飞烟灭，我也无悔，求阿婆指条去见冥王的路。”

他边说边在自己身上找来找去，一无所获，面上既失望又不甘心。我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端木清站在原地没有动。独霸看到我很意外，随后四处看了看，看到端木清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他很疑惑，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难不成，你们也死了？”

我摇了摇头，道：“我是来劝你喝了这孟婆汤，过了这奈何桥，忘掉红袖，然后登上你的极乐世界。”

独霸眸光瞬间冷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我，道：“亏红袖把你当成亲人，你竟然在背后这样给她捅刀子。”

我掏出一个水晶球，道：“这是记忆球，你把你要对她说的话全都说出来，我会把这个记忆球交给她。”

独霸道：“我不要以这样冰冷的方式和她道别，我要亲口告诉她。”

我道：“红袖若是知道你有机会登上极乐世界，她一定会选择不与你见面，也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独霸道：“你不是红袖，不要替她说话。”

我见他铁了心要回去，问：“你真的要为了见红袖一面，而让人间生灵涂炭吗？”

独霸道：“我不在乎，只要能见到她，即使让人间坠入地狱，我也会在所不惜。”

我道：“你的确不配进入极乐世界，入魔是你最好的选择，穿过彼岸花，自有引路鬼带你去见冥王。”

独霸看着我，不出声，我淡淡地回望着他，他转身，朝彼岸花海中走去，仿佛是要走入火海中一样。“你怎么又支持他入魔了？”

端木清突然站在了我身旁。我道：“我本是看在对狗子的承诺上想好好地规劝他，他本就不是善类，入了极乐世界，这让那些善良的人情何以堪？就让他入魔，在那个残酷的世界中挣扎吧！”

孟婆向端木清打招呼，问：“清帝仙此次来冥界，是玩还是办公？”

端木清道：“一半一半。”

孟婆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我看她的样子那么老，还以为她一口牙全都掉光了。“这位是？”

我抢先道：“朋友。”

孟婆明显不信，依旧含笑道：“冥界最好的风景都在这里，清帝仙可以带姑娘去看看。”

端木清道：“我这就带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