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鲤闻言,撩起衣袖,作势掩面拱手道:“说来惭愧,小道之前一直随师尊在山中修行,前日不久师尊教导我:不入世何以出世?故此师尊命小道入世修心,待完成修行方可归山。小道下山后便被困于此地,再难前行,本想等有猎户入山时,随猎户下山,不曾想在此地被困数日,莫说是有猎户上山,便是过往船只也不见几个。只是前几日见有一伙水匪打劫一支商队,逼得商队自沉数艘商船于此,方才逃脱。小道见此地是非颇多,不得已方才于此地设立服务区,为过往船只提供方便,也算在下修心的一课。至于说报酬什么的,上清童子倒大可不必,只消为在下提供一些果腹之物,再说一些外间事务便可,也算是为在下修心之路送上一程。”
送上一程四字说的特别重。望着一时默不作声的众人,胡鲤心里犯起了嘀咕:“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我要入世修心,被困在此地;此地危险,这么长时间也就碰到你们;干活不要钱,只要管吃,顺便告诉我一点外面的信息;最重要的是:送我一程,将我带出去啊。”
随即,只见那黄硕眼睛一亮促狭道:“小道长好妙的心思啊,道长这生意做的当是一本万利,旱涝保收啊。与道长相比,在下家族中的些许生意倒是不值一提了。如此,我等便与道长做这第一笔生意吧。待我等走后,希望道长的生意能够日进斗金!”
说罢还给了胡鲤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介小娘皮不像个好人哪。”
胡鲤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望着二人,齐管事面露无奈,心里想道:到底年少啊!随即不咸不淡地说道:“不知小道长所言修心一事,意欲如何修心?或者是更直接点说,道长欲往何处修心?”
胡鲤闻言心里便有数了,这是嫌我说话弯弯绕太多,想求人帮忙却又不肯明说。到底是实力低微,说话没有底气啊。看来要稍微装那么一波了,至少得唬住这个中年人,让他将我带出去,之后,谁知道我是谁啊。胡鲤略一思索便道:“按照师命,在下本该立即归乡;只是在下在山上是,时常听师尊为我讲山下趣闻,而讲荆州之事时,在下心中便形成了一个执念,以致念头不甚通达,故而在下欲往荆州一行,待念头通达后,即归故乡。”
闻言,中年人略带微笑,不言不语静等下话。而胡鲤见没人接话,略显尴尬,却强撑着不说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空气相当安静,几乎可以听见呼吸声。胡鲤瞥眼瞅了一下中年人,只见中年人正耷拉着眼皮,仿佛要睡着了。就在这时,旁边的黄硕正像好奇宝宝一样望着胡鲤催促道:“什么执念,你倒是继续说啊。”
这时,中年人的眼皮稍微抖了一下,眼角的余光中透出了些许的无奈与失望,但旋即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胡鲤顺势接过话茬道:“吾师曾言,他于荆襄九郡有许多好友,其中有三友相当有趣。其一,便是你们家主黄承彦黄老先生那个老不羞。”
说罢,还抬眼看了中年人一眼,只见他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过现在正瞅着他,仿佛在等他下文,若是下文不让他满意,定教他知晓人间险恶;而黄硕也正好奇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一个新鲜的玩具。于是继续说道:“说那黄老先生膝下有一女唤作黄、、、”话刚说一半便被中年人打断了:“都在这围着作甚,营地扎好了吗?沉船清理了吗?大船上留一小队人看守,其余人下来扎营,营地扎好后,留几个人生火造饭,其余人抓紧时间将沉船清理了。动起来,全部动起来,该做甚作甚。”
中年人此时内心略起波澜:看来这少年人倒是知道些什么啊。此时黄硕又催促道:“那黄老先生的女儿怎么了?”
中年人眼中的无奈更甚,其中却又透出些许溺爱。胡鲤道:“说那老不羞膝下有一女唤作黄月英,闺名好似唤作:婉贞。”
言罢,只见中年人下巴微张,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被惊得半天不能言语。而旁边的黄硕却是满脸通红,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女子闺名···岂是···你能轻易知道的?”
胡鲤见黄硕不信,说道:“真的,我没骗你,是我师尊告诉我的,说是那老不羞亲口说的,那黄月英真叫婉贞。”
闻言黄硕的头又低了几分心说:“这登徒子,我当然知道你没骗我,可你怎好吧人家闺名放在嘴边挂着。”
嘴巴却不饶人道:“你这登徒子,你算那黄月英什么人?怎可唤其闺名?”
若是在别的情况下,有人敢当着中年人对面喊出“黄月英”三字,中年人定会教他知晓人间险恶,但是当他喊出“婉贞”这个连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名字,而且看自家女公子的反应应当是没喊错,这时中年人思绪有些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待在原地。胡鲤也不纠缠,接着道:“却说这黄月英,世间对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传言:一种说她奇丑无比,”此时只见黄硕的手微不可查的攥紧了点,“另一种说她美貌无双,你可知为何?”
也不待二人有何反应,胡鲤继续说道:“其实啊,无论是奇丑无比,还是美貌无双都是那老不羞自己传出来的,而之所以称他老不羞,便与此有关。话说黄月英年幼时,荆襄人士多慕其家世,上门求娶者数不胜数,黄老先生不堪其扰,也没择得良婿,便向外传言其长得奇丑无比;当真是的昏招啊,不过确有奇效,当下便没了上门求娶之人;然而数年之后还不见有人上门求取,这老不羞便逢人就说:吾有丑女,黄头黑面,才堪相配。你说羞不羞,后来老不羞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便又向外传言说其美貌无双,不过收效甚微,世人传言黄老先生为嫁女不惜食言而肥;最后,还是没人敢娶。”
听到这里,只见中年人的嘴角直抽抽。而黄硕正满脸怒意地盯着胡鲤心里咒骂道:“你才无人敢娶,你才黄头黑面,你全家都黄头黑面,无人敢娶。”
“那阁下认为黄月英究竟是美貌无双,还是奇丑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