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圣旨之后,白灵若又回辛月阁用早膳。她甚至还想在小憩一会儿,昨夜看话本子看到了深夜。不过起都起来了,故此还是早些做事比较好。刚用了早膳,桌上那碗筷都还未收拾呢,白杏就缓缓走了进来,说道:“大小姐,四小姐在外面,说是要见您。”
白怜雪?白灵若不禁凝眉,上一次也是找她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像是在替她惋惜,又像是在对沈映彤嫉妒。总之,心里总有个人的声音在说,一定不是好事。见白灵若半晌都未曾开口,白杏的身子微微又下沉了一些,抬着脸试探性的问:“小姐若是不乐意见,那奴婢就让四小姐先回去?”
“不必了,请她进来吧。”
白灵若说道。不过一会儿,白怜雪就走了过来。她分明比方才要好看许多,刻意描粗一分的眉,殷红的胭脂,散发着淡淡香味的香粉。“四妹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白灵若温和一笑,见她身后的丫鬟,捧着一只精致的金丝木盒子。白怜雪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坐在白灵若的对面,见后者嫩白的皓腕随意放在桌上,她立刻就伸手握住了白灵若的手:“大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姐妹,难道我如果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大姐叙旧了么?”
“叙旧?”
白灵若慵懒的重复了她的话,将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抿嘴一笑,“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着圣旨下来了才过来。妹妹还是有话直说的好。”
白怜雪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但人精如她,只要自己的目的还在,就不会和白灵若对着干。“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与大姐单独说几句体己话。”
白怜雪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丫鬟走了,可白杏还有婉儿站在原地不曾动弹。白灵若淡淡一笑,只一挥手,那二人才走了出去,顺便将房门给关严实了,不透一丝缝隙。白灵若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昨儿新涂的蔻丹,色泽亮丽:“四妹有话快说。”
说完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没空陪这些大宅院里的女人斗。“大姐苦了这么多年,此番被封为太子妃,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白怜雪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拿起桌上那只金丝盒子,打开后放在白灵若的面前,“这是我娘祖传下来的金螺簪,虽然比不上大姐妆奁里的那些物件,却也是一样极好的。”
白灵若瞧都未曾瞧那盒子里静静躺着的金簪,反而看向白怜雪,见她眸子里似乎写满了真情实意,果真像是要送礼祝福她一般。“若你仅仅是送簪子,那就大可不必,我这里不缺簪子。”
白灵若淡淡一瞥,冷声说道,“没事的话,就请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白怜雪见她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以为自己挑错了礼物,急忙说道:“大姐若是不喜欢这件,那我晚些回去在挑一件就是了。还请大姐多多在父亲身边美言几句,就算,就算让我做一个无名无分的陪嫁,我也是愿意的。”
白灵若震惊的望向她,见她神色诚恳真挚,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呵,你可是白府的四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脸皮还要不要了!”
白灵若冷哼一声,“陪嫁,那都是丫鬟才陪嫁。你是小姐,你陪嫁作甚?”
白怜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捂着脸小声的辍泣起来:“请姐姐成全我吧,你是嫡女,而我是庶女。嫁给旁人也是做妾,陪嫁给太子也是做妾。姐姐看在我们都是白家姑娘的份上,就带着我一起入宫吧。”
“以父亲在朝廷的官位,你怎么可能会嫁给旁人做妾?”
白灵若秀眉微蹙,掷地有声的质问她,“你别忘了,朝廷里这么多青年才俊,都眼巴巴的望着这里。不论娶了白府里的哪个小姐,就能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相国攀上亲戚关系。你说,他们会娶你做妻还是纳你为妾!”
白怜雪被她揭穿了面具,心里的怨恨逐渐放大到了脸上:“你敢说,你是真正为我考虑,才说这样的话的么?”
“一入侯门深似海,我既然是你的大姐,自然要提醒你一句。”
白灵若坚定的说道,她是在宫里死过一次的人,那掩饰在血腥之上的琼楼玉宇,真的是蒙蔽了许多人的眼睛。纵然是同父异母,她亦是有责任警告她们,莫要因为贪恋宫里的锦绣荣华,而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不,你撒谎!”
白怜雪歇斯底里的否认道,“你心里只是舍不得太子殿下,舍不得他眼里有别的女子。白灵若,就算你不让我去又如何,你身边那些人,宫里那些人,难道就没有一个跟我有一样想法的么?”
白灵若震惊万分的看着她,半晌朱唇轻启:“太子今生就是纳上百个,上千个侍妾,我也不会阻挠半分。”
也许是这屋子里的声音实在是大了一些,婉儿不放心的轻扣门扉,轻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要奴婢进来么?”
“不必了,你们就在外面吧。”
白灵若忽然觉得头疼,抬手轻轻捏着额头,希望可以减轻一些疼痛。婉儿一离开,屋子里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那色泽极好的金螺簪,被静静的放置在桌上,阳光照耀过来,像是披了一层金光似的。白灵若浅饮一口早已凉了的茶水,看着白怜雪用那种看仇人的眼神看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此事我做不了主,你与父亲母亲说罢。”
白灵若叹了口气,说道。她本来是本着好心来让白怜雪知难而退,可白怜雪却是丝毫都不领情,愣是以为她想霸占云凌飞的心。简直是玩笑,云凌飞怎么可能有真心呢。只要他高兴,对谁付出都可以。白怜雪怨恨的瞪了她一眼,将金丝盒子盖上,开门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辛月阁。她脸色实在是难看,惊得婉儿连忙就过来瞧瞧白灵若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