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高下立判。等到白南莲进来时，迎接她的，就是一只摔得粉身碎骨的茶盏。砰的一声脆响，那被白丞相砸出去的茶盏碎片四处飞溅,他沉声问道：“逆女，你放了什么东西在你姨娘的安胎药里？”

白南莲始终还是个小女孩儿，见此情景，也显得有些害怕，挑了个没碎瓷片的地方跪下：“女儿不明白爹爹在说什么，那药方我直接就交给了药房伙计，压根就没有打开看过啊。”

“那你的意思是，安胎药里的藏红花，是药房里的伙计加的了？”

白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药房的伙计都不认识絮儿，他怎么可能会故意加害絮儿？”

此话言之有理，虽然不排除药房伙计抓错药了的情况，但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药房有一百多家，鲜少有忙不过来的情况，更不要说忙中出错了。白南莲不敢说话了，只能乖乖的跪在那里，大有一种反正她不可能毒害絮儿的模样。“爹，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是让大夫瞧瞧，早日给絮儿姨娘养好身子吧。”

白灵若打圆场道，“娘，你不是有那支百年人参么，这会儿应当是可以给她补身子了吧。”

“嗯，老爷，我这就去买只乳鸽来炖汤。”

白夫人说着，不等白丞相点头，立刻就离开了。这一会儿白丞相正是谁都怀疑的时候，她若是在留在此处，少不得要被迁怒。还不如离开去做一些事情呢。颜景澄也说道：“姨娘小产之后，与普通产妇坐月子一样，不能碰凉的。我先施针让她醒来，你们赶紧把那被血水湿透了的被子褥子全换了吧。”

说罢，他就从自个儿的药箱里拿出了针灸包，让白灵若稍稍扶起絮儿一些，好方便他施针。就在此时，一个布袋子随着絮儿稍稍起身的动作，而掉在了白灵若的脚边。她捡了起来，见那荷花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了，看来已经不能用了。白灵若正要吩咐丫鬟拿香囊去洗洗，试试还能不能用的时候，却见颜景澄脸色巨变，看向了她手中已经染血的香囊：“等会儿，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香囊啊，怎么，你没见过？”

白灵若说着，将那香囊递给了颜景澄。颜景澄银针也不施展了，将手上的银针放回了针灸包里。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将这香囊给打开，把里面的香料全都抖落入了手掌里。或许是这香囊时间有些长了，香味已经没那么浓烈了。颜景澄拨开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凑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气。“这是麝香，你们谁给她的？”

颜景澄举着那块麝香走出屏风，“香囊里居然被放入了麝香，虽然麝香香味独特，沁人心脾，却是孕妇大忌。”

春如脸色巨变：“这，这香囊是六小姐送的。因为香味不同寻常，所以姨娘每日都携带在身上的，里面的香料也从未换过。”

她这么一说，白丞相也认出了这香囊真的是那日，白南莲当着他的面，送给絮儿的礼物。如果说药房的事情，有可能真的是凑巧了，不小心抓了藏红花混在里面了。那这个荷花香囊，可就是她自己亲手送给絮儿的。白丞相大发雷霆，狠狠的一拍桌子，那杯盏都差点因为震动，而落下。他指着白南莲骂道：“逆女，这香囊连为父都亲眼看着你送给絮儿的，这里面有麝香，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南莲被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挺直了腰杆儿，说道：“是，是我做的。我就是看她不爽，活该她孩子没了。”

就在此时，屏风背后的絮儿也已经幽幽醒来。她一醒来，就听到了白南莲的这句话，眼泪婆娑的望着撒花帐顶，有气无力的说道：“六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了我的孩儿？”

白南莲冷笑一声：“害了就是害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白丞相见她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开口，白灵若立刻说道：“父亲，有什么事情还是出去说吧。絮儿姨娘刚刚才小产，这会儿正是要休息的时候。”

有了这句话，白丞相就算心里气得不轻，也只能起身，让不相干的人都出来。白灵若跟在后面才跨过门槛，就看见白丞相狠狠的给了白南莲一个耳光!力道之大，让白南莲差点站都站不稳了。她捂着脸颊，手一拿开，就看见她嘴角破了皮，已经流淌下一滴血来，脸颊更是高高肿起。“逆女，絮儿是你的长辈，你竟然害她腹中胎儿。”

白丞相仿佛眼里都是怒火，“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你娘平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白南莲扯了扯嘴角，露出了颇为怨毒的神色：“与我娘何干！爹，自从这个絮儿来到府里，你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南斋。足足大半年呐，您去得了秋华楼，也能去母亲那里。您怎么就不能来南斋瞧瞧呀，怎么说我娘也为您生下了我和我哥。”

白丞相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又听白南莲继续说道：“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凭什么和我娘平起平坐。爹，平心而论，为什么我娘犯了一点小错，就要被禁足。而这个女人才刚刚有喜，你就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黏着她。”

“六妹，话不能这样说啊。”

白灵若眉头微微皱起，“爹爹老来得子，这是大喜事啊。再说周姨娘在有四五个月就可以出来了，即使是禁足，母亲也未曾扣过她半分吃穿用度啊。”

“你闭嘴！”

白南莲恨恨的看向白灵若，一字一句说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让白怜雪揪了错处。我娘好心想替你洗脱冤屈，你却诬蔑她要害你。白灵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下子，白灵若都给气笑了：“六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罪有应得？你这意思，是说爹爹都老糊涂了，连那等小事都判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