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已满腹心事走出。书房内，此刻只剩下独孤如愿与李虎二人，烛光摇曳下，独孤如愿清俊的脸上已全是深思。李虎心里一咯噔，莫不是，刚刚如愿是故意将黑獭给支走？“如愿？，你，”“阿佐，今番来人有浑水摸鱼之嫌，阿叔已经准备妥当，你也去帮忙。”

独孤如愿声音幽幽，李虎的脸色复杂未明，果然，还是被他猜中了么？也是，他们兄弟三人，现在想来，兄弟三人中，除了他李虎，如愿与黑獭，早已变得太多。只是，比起黑獭，他李虎，还是更乐意与独孤如愿一道。尔朱荣虽然有挑拨之嫌，可毕竟，话糙理不糙。“听你的。”

“必要时，可让我加入。”

独孤如愿眸色深沉，脸上全是笃定。李虎的脸色复杂，如愿，你当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在今天这种日子，居然还能分心想别的？你这般，对如罗氏阿嫂，可一点都不公平。“独孤如愿此生，只愿能在乱世中不辜负亲人，不辜负弟兄，其他，别无所求，阿佐，阿若既然是我妻，会明白我独孤如愿心中所想。”

李虎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缓和，“好，听你的。”

独孤如愿清俊的脸上浮起笑意，“如此，甚好。”

话音刚落，独孤如愿也是缓缓往外走，被留在原地的李虎叹口气，终于还是大步往外走。多事之秋，从来都没有安宁幸福可言。可无论如何，短暂的安宁，如果武川可以拥有。他总不能放过。••••••••••••••••••热闹了许久的婚宴，终究是在喧闹中归于寂静，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汉人所谓之大喜，不过如此。那厢不远处灯火已熄灭，在远处伫立许久的费连氏终是微笑转身，但下一刻，她的笑容也是凝固，“如愿，你怎么在这儿？”

“阿娘，如愿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思及乖巧的侄女，饶是一项爱子如命的费连氏也有几分埋怨，可是，瞧着已是紧随其后匆匆而来的郎君，到嘴边的话也是咽到肚子里，这是，出事了？••••••••••••“怀荒来的细作，目的不是独孤一族，是贺拔三兄。”

书房内，独孤如愿娓娓道来，虽是脸色平淡，可被布缠绕的手腕也是泄露了几分伤痛，费连氏的眼中有着惊痛，“如愿，你受伤了？”

她快步上前想握住爱子的手，可还未触碰独孤如愿却已退后一步，“无碍，阿娘。”

触及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独孤库者，独孤如愿也是恭敬行了大礼，“孩儿告退。”

“如愿？”

费连氏的脸上担忧已全被恼怒取代，一直伫立于原地的独孤库者却在此刻上前，“如愿，莫要让阿若久等。”

独孤如愿颔首，已是悄然退下，耶耶的话，意有所指，他自然知晓。想起刚刚被惊吓的娇妻，独孤如愿叹口气，阿若，此番是我对不住你。••••••••••••新房内，黑暗之中，窸窸窣窣的声响陡然传来，浑身包裹在被中的人握紧手中的匕首，晶亮的双眼已是闪过几分决绝，忽的扯下手中紧抓的被角，一道亮光穿过匕首已是刺了开去，只是，还未见血就已被人轻松握住。如罗氏心一慌，下手的力道加重几分。片刻之后，一片黑暗陡然被光明取代，如罗氏一愣，随即也是大惊失色，“郎君，怎么是你？”

“无碍。”

独孤如愿声音里全是轻描淡写，可如罗氏的目光却还停留在他染血的手上。她如罗氏阿若可不是娇滴滴的汉人女子，自小也是习武的，刚刚她可是用了十成力，郎君，肯定伤的很重，“都是阿若的错，郎君，你，”后面的话被尽数咽下，瞧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阿若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已经抱住她的人单手一挥，刚刚还是光明的房内又是一片漆黑，“阿若，如果你想，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补偿，”黑暗之中，独孤如愿声音仿佛带有魔力，如罗氏的脸已是烧的发烫。她的手已揽上独孤如愿的脖子，发出的声音也是低的不能再低，“是，郎君。”

同一时刻，武川，驿馆内“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啊！”

尔朱荣笑容深沉，塔拉已是默默与他拉开距离，目光触及不远处似乎是神色匆匆的人，饶是自认跟着尔朱荣见多识广也是不免叹口气，这武川，可当真是个是非之地，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已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白日里尔朱荣无礼，还请贺拔将军莫要责怪。”

尔朱荣已是转身，声音里诚意十足。可贺拔岳却是一动不动，眼中难掩深思，“此番若不是尔朱郎君，贺拔岳只怕早已身首异处，救命之恩，阿斗你日后定当回报。”

这话说得，可真没诚意，尔朱荣浅笑，“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尔朱荣也只能受之有愧。日后尔朱一族定会去怀朔叨扰。”

“你！“贺拔岳显然是错愕，尔朱荣却是笑容未变，“将军可知，宇文一族小郎君刚走不到半个时辰，他今番来找我，不过是想求问那日怀荒之事，”面前之人脸色已变，尔朱荣的笑容也是尽数消失，“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将军虽足智多谋，可人心揣摩，从来都不那么容易，还请切记。”

“你告诉他了？”

“没有，贺拔一族与宇文氏本是姻亲，若是因着尔朱荣伤了和气，岂非是尔朱荣的罪过？坏人交情这种煞风景的事，尔朱荣还是有分寸的。”

贺拔岳的脸色变化万端，尔朱荣也没再言语，两个出色的男子四目对视，眼神已是厮杀无数次。塔拉打个冷颤，他们家郎主的心思，从不能以常人视之，这贺拔小将军，恐怕更不能以常人之心对待，这两人对上，着实是可怕！“郎主，夜深露重，是否该，”“尔朱郎君恩典，贺拔岳没齿难忘。他日尔朱一族有需要，贺拔岳定不会推脱。”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对上已是面色青紫的塔拉，尔朱荣笑容更加灿烂，“贺拔小将军，后会有期！”